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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碱泡子到生态园

2015年刚入秋,一位老朋友邀请我到新开发的龙腾生态温泉度假庄园游玩。这个庄园坐落在我的家乡龙安桥镇小河东村,我欣然前往。

我离开家乡到县城工作已经三十多年了,近些年也常回老家看看,可一直没到过这个庄园。庄园在村子东侧,离村子不到两公里,是在碱泡子旁边兴建的。一进院,那明亮如镜的碱泡子和琳琅满目的建筑,便把我沉淀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打捞上来。

碱泡子面积有一千多亩,因出碱而得名。记得过去每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泡子周围开始泛碱,在湿漉漉的土地上,一夜之间就长出密密麻麻像黄豆粒大小的碱豆。经太阳一晒,碱豆开始变白,就像下了一层雪,泡子也被打扮得像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姑娘。周围村屯的人们都带着笤帚和撮子等工具,起早到碱泡子周围去扫碱土。小时候,我和母亲也多次到泡子扫过碱土。

碱泡子成了人们生活的依靠,人人喜爱它。

有一年春天,大旱,村民种地无水源,只好到泡子里取水种地,眼看着泡子里的水一天天减少,最深的地方也不过半米,泡子裸露的土地被太阳晒得七裂八半,像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可老天不下雨,人们眼巴巴瞅着碱泡子一天天干涸,心痛也是无能为力啊。还好后来遇到雨季,几乎天天下雨,才把泡子的水蓄满。

多年来,人们用泡子里的水,割泡子旁的草,扫泡子里的碱,有时还捕捉在泡子附近安巢的鸟……只知道从它身上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可很少有人管它。

1983年,改革的春风吹到了小河东村,集体土地开始实行大包干,接着草原和水面也实行了承包。第一个承包碱泡子的是本村姓潘的小伙子,他主动向村里提出申请,要改变碱泡子的旧模样,村领导都支持他。他承包后在泡子旁边盖了房子,天天守着,不许任何人到泡子周围取土,不许随便到泡子里割草,不许捕捉泡子里的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管护它。当他得知泡子里能养鱼,就把从河套里打捞上来的鱼,放到泡子里养,鱼的长势很好。第二年又投放鲤鱼、草鱼、鲢鱼等鱼苗一千多斤。碱泡子就这样变成养鱼池了。

几年后,小潘将碱泡子转包给本村姓刘的。新的户主还是以养鱼为主,由过去粗养变成了精养,养鱼十多年,大的鱼都长到十多斤,因为泡子水含碱量大,始终是混浊的,颜色发白,养出来的鱼也是白鳞的,鱼肉可口,能与乌裕尔河里的鱼媲美,人们都愿意吃碱泡子里的鱼。仅养鱼一项一年就能收入十多万元。

2012年,龙安桥镇全胜村村民蔡喜利来到小河东村,看到村里的碱泡子离乌裕尔河湿地很近,却没得到很好的开发利用,泡子除了能养鱼之外,它附近有丰盛的苇草,繁多的野鸟。他毅然决定把这块资源开发成生态旅游景区,既要打造生态旅游的品牌,又要通过生态旅游,让更多的人增强保护湿地、保护生态的意识。于是蔡喜利从姓刘的手中又转包过来,投资建起了龙腾生态温泉度假庄园。

蔡喜利陪着我们一起游览庄园,因为他年轻,我们都称呼他小蔡,小蔡边走边给我们介绍。他指着碱泡子南侧的木制栈道说:“那个栈道是前年修建的,是通往大青山的,全长七公里,能跑车。”我问他:“为什么修这么长的栈道?”他指着栈道旁的绿草地解释说:“在草地上跑车或步行都会破坏草原的,再说观看湿地没有栈道车是进不去的。”他又指着栈道旁边那条人工河说:“那是去年挖的,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把乌裕尔河的水引了进来,泡子缺水了可以蓄,草地旱了可以灌,水多了又能排,游客坐船沿着河道也可以到达大青山的,一渠多用啊!”

我们乘坐一辆电动轿车沿着栈道向大青山驶去。车跑了两公里就到了一个观景台停下了,我们下车看到观景台旁边有两个宣传板,上边有各种鸟的照片。小蔡给我们介绍说:“这些鸟在乌裕尔河湿地里是常见的,有二百多种,其中丹顶鹤、白头鹤、天鹅、大雁等都是国家一、二级保护鸟类,它们有的还在湿地里栖息。”

离栈道一千多米远有一个大泡子,叫雁栖湖,里边有数不清的大雁,它们有的在湖里嬉戏,有的站在湖边梳理羽毛。我们很惊讶,因为从来没见到过有这么多的大雁啊!小蔡告诉我们这里的野雁确实很多,它们轻易是不露面的。那些雁是园区养的,一共有两万多只,供游客们观赏。“家雁是很听话的,”说着他举起右手喊了起来,“嘎,嘎,嘎,起飞了!嘎,嘎,嘎,起飞了!”大雁听到他的喊声,像收到命令似的展开翅膀飞了起来,黑压压一片,像一块黑布把天都遮住了,太壮观了。还有一些雁没有起飞,我学着他的声音也喊了几嗓子,它们像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小蔡说:“它们是能听得出来我的声音的。”他又喊了两嗓子,那些雁也都飞了起来。

我们又行驶了大约四公里,来到了乌裕尔河湿地,一望无边的芦苇荡,在微风中摇曳,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似乎在传达着湿地的细语呢喃。真不巧一只大鸟从旁边芦苇丛中飞出,小蔡说:“那是一只灰鹤,它们年年在这里筑巢繁衍。”不一会儿,又从远空中飞来几只小鸟,在我们的头顶不停地叫着,有的像飞机一样俯冲下来,离我们的头很近,像是要用嘴咬我们的。我认识这种鸟,当地人叫它“赖茅子”,恐怕附近有它的崽子,为了保护它的崽子在撵我们!我和小蔡说:“我小的时可没少捡它的蛋啊,有时一天捡一百多枚,拿到家不是煎着吃,就是煮着吃。那个年代这些鸟是不受法律保护的,随便糟蹋,一百多枚蛋就是一百多只鸟啊!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我们很快到了大青山,大青山不是山,而是坐落在湿地旁边的土岗子,约有五万平方米,为什么叫大青山?小蔡告诉我们:“没开发前这个岗子是没有名字的,开发利用了,大家都给它起名,起了很多名都不理想,习主席的一句话‘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启发了我,我们这地方虽然没有山,但我们要保护好湿地资源让它变成金山银山,于是就叫大青山了。”

大青山上种植了各种花草和树木,像花果山一样,南侧脚下是野鸭湖,湖里停放着各种游船,我们登上一艘快艇,在湖中游玩观景。大家都被湖边的花所吸引,有紫薇、天竺葵、芙蓉等,五颜六色,鲜艳夺目。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荷花,一片一片,在荷叶的陪衬下像铺在湖面上的一块块花布,惹人陶醉。更惹人喜爱的是湖里那一群群小野鸭,每一群都有十几只,都有大鸭子领着,那大鸭子一定是它们的母亲和父亲。我们的船离它们有二十几米远,大鸭子才肯飞,小鸭子不会飞就钻到水里,好半天才出来,一个猛子就扎了三十多米远。小蔡说:“这些鸭子都是在湖的周围草丛里筑巢孵化出来的,一年比一年多,今年得有二十几窝。知道游人不祸害它们,所以和人很亲近,有的离船十几米远也不飞。”

我们从湖里出来,沿着人工河道往回赶,途中又经过龙泉湖、天鹅湖、雁栖湖和鹤翔湖,宽宽的河水像一条缀满闪光宝石的银带,把五个湖连接起来。我们坐在船上,眼中只有一片清澈的河水,在船的后边泛起层层浪花,不停地拍打着河岸芦苇,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那是一种对湿地的依恋,还是离去前最缠绵的告别?

在龙腾庄园,我还见到了很多熟悉的村民,他们都是在这里打工的。据小蔡给我们介绍:“近几年在绿色食品种养、餐饮住宿服务、旅游商品加工、基础设施养护等项目就安排了本地和附近村民三百多人就业,村里人打工再也不用出村了。”

一个沉睡多年的碱泡子,如今已变成了国家4A级生态旅游景区,去年还被授予中国乡村旅游示范户“金牌农家乐”荣誉称号。是改革开放把它唤醒,是改革开放给它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我们期待着龙腾庄园真的像龙一样,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原载《参花》2018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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