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眠不休守着哥哥,难以相顾姐姐只得化出窥镜窥看着,以免出事。看上几日只是去寻她母皇,是不是在我屋外看看就走。毕竟是姐姐私事我只看着未曾听音,这番举动究竟为何实在难以捉摸。
我也是女子,怎的我就看不通呢?
“哥—别看了,是你妹妹我。”我斜身靠在门前,手提两壶花间酒,明月高照,酒香四溢,美哉。脚尖一点飘飘落在树上,伸手一抛,“喏,这玩意儿不错。”
树上韶玖歪歪瘫靠,月光泻下流入眸中似有星河颤动,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笑盈盈看着我,恍然间又回儿时他带我上树观月,塘中摸鱼。手间稳稳立着花间酒,未待韶玖轻嗅,酒香已入身心,“怎么,昭昭也喜欢喝酒了?可我还有伤呢。”
我瞧着脚下寻了一处好地方,一下一下荡着腿,细细月光四溅散落一地碎渍,“她喜欢。可是我没想到我也喜欢。”扭头哥哥已经喝下,我撇撇嘴,半玩笑道,“你的伤是外伤,又没伤到多少。大男人一个倒是越活越发娇气了。”
明月高倚花间树,
西风素袖两相缠,
朱颜,暗香怀中入。
喝多了哥哥拉着我絮絮讲述他与梏衍的事。我询问过长老,他们的事我还是知晓个大概的,只是我那一向安分守己的哥哥竟如此,可惜了。
“我与你失散后被微生带走,她要我做她的继承者,我不情愿,三天一上吊,两天一咬舌,她便使用术法消去我的记忆。她说我是她姐姐的儿子,我是麟州未来的王。日日警醒我,告诉我是麟州未来的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洲的体面,反事谨言慎行,不得失了王者风范。”
“我信了,我按着她说的做。可能我不适合吧,教习的嬷嬷教我各种礼仪,而且她也在一旁督查着,手中长长的戒尺仿佛张着眼睛看我,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会打我。我怕我就躲,她说我没用,大洲的王不该害怕这点痛。我不得不伸出手,疼,十指连心,心怨难言。与我一同学习的还有贵家子弟。她又告诉我地位越高就要承受越大的考验,他要求我门门功课远超他人。还好我肯用功,名列前茅不在话下,夫子总是对我一顿海夸。”
“可是,我遇见了他,梏衍。暖春时,院外冰雪融化,所有人都跑向院外感受春光,嘻嘻哈哈玩闹,屋中心痒痒的人越来越多,走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说,‘喂,我们出去玩怎么样?’那时书院里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话。抬头一看是宫中那个张氏娘娘捡来的小儿子,今日刚送进来。我平日只捧着书看,很少搭理人,其他人都知晓微生严厉不敢与我相近,那是我还以为他不是叫我呢。”
“远衍见我不动他便又叫我,我板着脸和他说,‘师傅说了,玩物丧志。’可他还是拉着我走,他很是不屑,‘呸呸呸,小小年纪说话和夫子一般,以后再过几年只听音你就是个老头子了。’很新鲜,以前从未有人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他拉着我逛集市,吃糖葫芦,斗鸡,斗蛐蛐,逃了半日的学。我原以为生活就是每日习文练武记礼仪,听教导做好未来接受王权,不由自己,寡淡无味。从那日开始我似乎懂外面好多东西。从来远衍游走在外,那份清闲自在的态度,是我所羡慕的。”
“其实微生说过不许我同他那般花天酒地地混世逍遥的人在一起,可我没听,反而跟加放肆。后来远衍被微生打出了宫。于是我冲出宫,书院,大街小巷,赌博的场子,没见到他,影子都没有。直到夕阳西下,无力的蹲在地上,想哭,可我是男儿,如何能轻泪呢。梏衍会笑话我的。肩上是梏衍的温度,他的突然出现我很,很,我只有紧紧抱住他,我想说的话有好多,可我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如何他都是因为我才被逐出宫的,我应该道歉的。他要我和他一块儿走,离开这里,我答应了。”
“他下药迷晕我,自己走了。”
哥哥笑得很开心,嘴角弯弯盛着,眼里的星星愈发清亮亮缓缓滑过腮边,“前些日子宴上看见倒是变了一个人温文尔雅,总是面目含笑。现在,该唤一声仙首了。我不愿理会他,手底下的狗倒是对我动起手来,他出面劝解。最后只剩我们二人,我就同他打了起来。”
“哥哥,”
“嘘,昭昭不要心疼。这是哥哥自己的自讨苦吃。哥哥可以丢了心,可这一身傲骨不能丢。打过这一架,此后再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