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林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邬建便借着月光从后山回到四宫。
路上碰见来找自己的施华,急匆匆地样子似乎是有急事。施华等到了邬建,连忙说道:“小师弟,父亲正找你呢,快去太阴宫一趟。”
邬建一惊,心想下午不知怎么的惹师傅如此生气,这下来找自己,怕不是要训斥一番,但是怎么不是去太阳宫而是去太阴宫呢?便问道:“师兄,师傅找我何事?”
施华拉着邬建御剑飞起,说道:“边走边说。”
原来是今日天悲庙的两位客人来了清平山,如今游览了一遍清平山后,对清平山敬佩有加,直夸清平山道教真传,仙山有境。
如今夜里众人太阴宫内聚谈,忽然其中一位客人,名为真平,说想起天悲庙主持慧能大师传过一本《妙法经》,不知清平山掌门施一授给了哪位弟子,如今是否看懂了,学了个什么样子。
施隐便让施华出门去后山找小师弟,碰巧在路上遇到了,策马加鞭一路直飞,将邬建带到了太阴宫中。
只见太阴宫堂前,正上方坐着清平山掌门施一,左侧坐着邬建的师傅施隐,右侧则是一位未曾见过的和尚,这和尚身穿黄色长袍袈裟,体形微胖,面容和善,一幅富贵相,看不出年岁。下面又坐着秦凤西、邓寒以及吕有昌等人,而另一位小和尚赫然就在里面,这小和尚年岁与邬建相差不大,身着小黄袍,形容尚小,眼睛有神,可爱可亲。
施华上前拜道:“掌门,父亲,小师弟已经带到。”
众人看过来,邬建赶忙上前拜见:“弟子邬建见过掌门,见过师傅。”
黄袍和尚问道:“这位便是贵山上最小的弟子?”
施隐连忙回答道:“正是本人的三弟子,入门不过三日,邬建还不来拜见真平大师?”
邬建见师父介绍自己,想起道师父还在因为自己而生气,谨慎行事,万不可再出错,认认真真地拜道:“邬建见过真平大师。”
真平和尚端详了一会,面露微笑,双手合一,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见你年纪虽小,外貌也不出众,却有慧根而不露,想你与佛教有缘,竟将慧能主持的《妙法经》看懂学了去。如今又听施隐仙长说你入门不过三日,就有了这般变化,让我都想收你到寺内,好让主持看看天底下又多出一块极好的璞玉。”
众人大惊,施隐本来没怎么注意自己的小弟子,今日生气也没仔细观察,这时候听见真平和尚如此夸赞,急忙睁大眼睛看去。
只见邬建身上有佛光微微显现,又有道法体内流转,相辅相成,浑然天生,和谐无比,邬建身体自来时比较,竟强了很多,虽然离圆通境还远,只是如此速度有点骇人,难道他竟是个不露的修道天才?
众人都看向了邬建,就连堂下的小和尚也探出头来看了看邬建。
施一收回目光,心中一惊,但是面不改色,说道:“此子家中遭难,孤苦伶仃,因着清平山一些因果,又师兄施隐心怀仁德,便将其收入门下。此弟子不才,得大师您如此谬赞。”
施隐见邬建呆呆的没有动静,说道:“邬建还不谢过真平大师。”
邬建被众人看着,不由得不知所措起来,有些欣喜又觉得荒唐,听到师傅这样吩咐,紧张无比地说道:“谢真平大师的夸奖。”
真平大师说道;“不瞒各位,其实我等来此做客,除了见识贵仙山的道家气派之外,还奉了主持的嘱托,令我来看受其经书的弟子,还吩咐若是修炼处有什么问题,可随时前往鄙庙,自当不敝帚自珍。”
施一笑着说道:“慧能大师的话令我等放下心来,在此谢过。”
施隐又接着笑道:“我这徒儿我知道的,慧根倒是不知道,只是有点笨。今日还让我生气了一回。”但是施隐却没有半点恼怒于邬建的意思。
施隐又指着堂下的小和尚说道:“哪比得上贵庙的‘小佛陀’如原小师傅,听说其佛性绝伦,倒是百年一遇的佛道天才,如今七岁便是小相境中期,如此天赋倒是让我等汗颜。”
佛家与道家不同,境界分为小相境、大相境、无相境、金刚境、真果境、罗汉境、菩萨境、小乘境、大乘境乃至传说中的佛主境这十个境界,若是与道家的十个境界相比,小相境也就差不多是圆通境。
“如原他倒是悟性甚佳,五岁便入得寺内修行,如今两年过去,也不过初入佛门而已,让大家见笑了。”真平和尚笑着说道。
邬建看见其笑得是真的无比开心与满足,心中暗道:“胡涛说过,和尚都是虚伪之人,当真不假。”
后来众人又说了些佛家和道家交流促进的话,说说笑笑,毕了就散去了。
施隐门下众人一起回到太阳宫,施隐往上一座,也不说话,脸色铁青。施华与邬建都立着,不敢坐下也不敢先自行离去,顿时感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不一会儿,施隐看了看邬建,这位新收的弟子,正老实无比的低头立着,便摆摆手,吩咐施华去找大师兄过来,堂内就剩下施隐和邬建二人。
施隐开口问道:“你可看懂了《妙法经》?”
邬建老实交代,说道:“弟子没有看懂。”
只听得施隐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极其响亮,斥道:“还说没看懂!你如何学会了佛门经法?”施隐最忍不得门下弟子撒谎,登时大怒。
邬建未见过师傅如此发脾气,又惊又怕,慌慌张张,将经书以及那天晚上做梦的事情交代一番。
施隐沉下气,说道:“你念一遍梦中经文我听。”
邬建想了想,便念道:“若人遭苦,厌老病死,为说涅槃,尽诸苦际。若人有福,曾供养佛,志求胜法,为说缘觉。若有佛子,修种种行,求无上慧,为说净道……”邬建突然有些忘我,慌张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沉浸在经文的奥妙中,体内佛光流转,神情安详自得。
还没有念完,施隐便打断说道:“好了,确实是佛家经文,内容也与《妙法经》上所写一致。”
邬建这才止住,只觉口齿留香,心想等自己回房接着念下去,只听施隐又问道:“我教你的《九洞真言》可忘记了?”
邬建连忙回道:“弟子谨记,不敢忘记。”
“哼,此事揭过,只是今后你若是还把我当师傅,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应当和我商量一二,这两门心法皆是上品,只是佛道有别,今后若是修炼出了问题,立刻来找我。”
“是!”邬建答道。
“对了,你若是愿意和如清师娘学习文字,我也不住阻拦你,随你去吧。”施隐又叹了口气说道:“如清师娘她自从师傅和师娘去世,便一夜白了头发,老了容颜,只是声音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切勿惊怪,须心怀敬畏之心,若是学习时有半点马虎,定将你责罚!”
“是!”
这时施华与元寸进来,对施隐礼拜,施隐让施华将邬建带走,早些休息,临走时元寸对邬建说道:“小师弟你今日倒是有些令人意外,明日五棵风怜草,可别忘了。”邬建答诺,礼拜退出。
施华与邬建一边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一边说了说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都有惊无险,不免都有些乏了,相视一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太阳宫正堂内,只有施隐与元寸尚在,施隐坐在上头,元寸立在施隐的面前,两人已经交谈了一阵子。
施隐皱着眉头问道:“阿元你今日可曾见着小师弟和谁接触?”
元寸回忆片刻,说道:“小师弟一大早起来便下山取风怜草,回来时去了藏龙阁见了施华师弟以及四师祖,出藏龙阁便去了后山如清师太处,除了今天晚上的两位天悲庙的外人,不曾与其他外人见面。”
施隐面露疑惑,说道:“邬建尚不过识得《三字经》,文字尚不通达,更别说是理解其中意味,刚才我问了他经文内容,竟倒背如流,已经悟出大半经文奥妙,甚是奇怪,若不是山中有人对其口授亲传,绝不会是这般谙熟。”
元寸说道:“会不会是四师祖与师太帮他解字通文,又讲解了其中真意?”
施隐摇摇头说道:“绝不可能,我们清平山内除了我和掌门师弟,还没有人知道这门佛家心法。”
元寸想,自己的三木童子暗中跟随小师弟,一是监督其修行,二是山内险境众多,阵法繁多,有些不放心,于是操纵童子寸步不离的暗中观察,确实没有见到奇怪之处,对施隐的疑惑也是想不出原因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施隐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慧能大师佛法精深,法力高强,说是将此经文心法授予山内年龄最小的弟子,怕不就是邬建了,其高瞻远瞩,预知未来的大手段,想必这也可能是他的安排。”
又接着摇摇头,说道:“罢了罢了,你回去修炼吧,我找师弟说道说道。”
元寸只得回去,只是不知道佛家竟然有这种手段,真是匪夷所思,令自己大开眼界,心下只想更加认真的修炼,如今《生死轮回决》修炼有小成,若是遇着佛家几位,怕也是不够看,想完,惶惶然向听风堂遁去。
话说施隐今夜来找清平山掌门施一,却扑了个空,原来施一安排好天悲庙的两位师傅,便去了藏龙阁处找金行玉四师公,不知所为何事,施隐转念一想,不如和四师祖一块,三人商量讨论,便也往藏龙阁飞去。
邬建这边回了房内,将那本《妙法经》拿出来,记得师傅施隐说过,自己梦中的经文便是这《妙法经》内的经文,可是自己并没有能够阅读这本书,反而金光刺眼,不知道今日再看看,是否与前天晚上不同。
翻看经书,白纸黑字,赫然可见,经书完全没有动静,也没有当天晚上的那阵阵金光,浑然一本普通书册,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只不过是字好看一些而已,真令邬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邬建还是照昨日一般,将《九洞真言》与《妙法经》暗念,在佛道两本心法中沉浸不能自拔,只感觉经文中的奥妙无法言语表达,心如止水,气脉涌动,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天地间自在地呼吸,热汗淋漓,邬建在一阵舒畅之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