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抚衣,月上松岗。
沈守志出现在山岗,此时,明月当空,清泉石上流。
山岗处立有一亭,亭中有两座。
山中何事,不过是煮茶。
可惜,此地无茶。
秦仕此时也登上山岗,看了看四周,也觉得四处少些什么。
沈守志握住剑柄的手松开,他会出剑,但不是此时。
“先生为何下山”
沈守志自然不会相信为一个燕辰顾先生会下山,甚至十二楼中都有几位出手。
秦仕也不明白,自沙国王府,到安阳燕宅,在到此地,他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下山。
沈守志淡然一笑,他自幼于谷中练剑,心境绝佳。
“对于先生这般人,我就不在妄自猜测”
沈守志很敬重白衣人,如同尊敬他的剑一般,他今天所说的话,也只能说给燕辰听。
“可竟然我来了,总归要做些事”
秦仕明白,沈守志不向师父出剑,是因为不忍,亦或者说还会有人前去。
可沈守志来了,秦仕就不得不离开。
六境之中,秦仕未逢一败,哪怕有天人于此,秦仕也自信,未尝不可令天人折腰。
可面对沈守志,他不得不来,天下间,除了自己,六境之中,决计不会有人挡住他。
秦仕点点头,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明白,他也不甘寂寞。
长剑缓缓出鞘,这是一柄由竹制成的长剑,晶莹剔透,无半分杀意。
秦仕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剑谷中有一柄绝世宝剑,那是剑谷谷主白在竹的佩剑,昔年剑谷,白在竹便将此剑交给沈守志,可今日,他所用的,只是一柄竹剑。
沈守志手负长剑,并指行礼,缓缓说道:“此剑得于先生,请秦兄试剑”
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
秦仕明白了,既然是师父的剑,自然不需宝剑增色,更谈不上指教。
秦仕向前踏出半步,伸手对虚空取物,一柄剑被他握在手中,这本就是他的佩剑,只不过,此剑已尘封数十载。
剑长一尺三,名曰“阿”
即是习剑之人,必然懂剑,此剑不逊于剑谷传剑纯钧。
如此宝剑,方才不负。
举剑惊天,明月也被“阿”所比。
竹剑不知何时出手,一股横亘古今的剑意随之布满山岗。
好傲气的剑,好傲气的人。
就因为学了师父一剑,便放着纯钧不用。
山河大地终被这一剑所笼罩。
秦仕挥剑,沈守志这一剑自成一界,自己刚刚既然没踏出去。
挥剑破开一角,秦仕向前移了几分。
这一刻,剑意弥满山岗每一处,这满山间,无处不是剑。
“易行”
易行,已归大道者,不问缘起,不择细流,不远江海。
一念生而动,穷山距海不可阻。
哪怕秦仕只动了半寸,可人已不知离此几万里。
横剑于胸前,满山剑意,尽归一剑中。
一步踏出,剑意随着而动。
横跨万里,剑意凌空。
这一剑,踏遍山河。
一念生而动,这一念之间,已在云之引,天之涯。
这一剑,携长风破空之势,横跨万里,,,。
“了不起”秦仕赞叹道,若是他愿意,这一剑无论如何是追不上自己的,可自己不得不停下来接这一剑。
否则,剑破长空,便是剑陨之时。
彼时,长剑破空,已不知几万里而至此。
此时,静水流深,为而不争。
秦仕“阿”于空中翻腾,剑起而浪涌,此水仿佛自天上来。
“阿”于秦仕周身翻转,水自天际而落,飘流九转,始落人间。
“阿”化作银河落水,于秦仕周身形成一道圆形水幕。
长剑能破万里长空,停在水幕之外。
沈守志挥剑直刺,一道于一道水慕破碎。
可这一剑,毕竟剑意只能横跨万里。
水虽柔,而能攻坚者又莫胜于水。
刺破最后一道水幕,竹剑裂开,此剑起于万里之外,破空万里,终究势穷。
圆形水幕后竟是一堵水墙,方方正正。
沈守志不可思议说道:“未越六境,果真能如此?”
天圆地方,这已是越过六境,非天人不可为。
沈守志挥剑再刺。
长剑已断,如何刺。
沈守志以身化剑。
自己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秦仕相信,沈守志必然也已至此,不想,他如此坚决。
这一剑,扎根深谷,经千锤万凿,烈火焚烧始得出。
陵江边,白衣人吃着烤肉,就着清酒,似乎心有所感,他说道:“好一剑,好稳好直”
燕辰不知师父在说师兄还是沈守志,停下手上的烤肉,问道:“师父,这是谁的一剑”
楚江听潮阁,闭目潮听天下,柳三变似乎在梦中喃喃自语。
“好一剑,好可惜”
于此同时,十二楼中几盏长明灯闪烁几下,再无动静。
这一剑,着实惊艳,着实可惜。
秦仕伸手并指,夹住了这无形中的一剑。
这一剑,已刺中,但终究偏了。
一柄很直的剑如若刺偏,便不能在杀人。
一缕鲜血自秦仕口中流出,他的脸上依旧有股自信,无须言表。
沈守志白衣如雪,这一剑,他已学了二十年,本已天下无双。
“天下秦仕,了不起”
不得不承认,他败了,自长剑破空万里,自己就败了,以身化剑,在沈守志看来不过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