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官眷之事,大理寺开堂审理的不应当这么快,可惜大理寺卿也受不住这重重的压力,在年前就准备将案子了结了。
柳如烟作为此案被害女眷也就出面了,只是未出阁的女子,终究不好在大堂之上对峙,于是让柳如烟处在屏风之后。
柳候目前也只是知道方氏现在有害柳如烟的嫌疑,将方氏软禁在了柳府之中。
审案之日倒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阳光明媚。
云家倒是也让几位小的少爷前来撑撑场面,百姓自然也是不少围在外面看热闹,一时之间人倒是不少。
那大理寺卿堂木一拍:“带犯人花氏!”
花婆子一身颓然囚服,破破烂烂的样子,不少百姓在外指指点点。
大理寺卿问道:“你可知罪?”
哪知花氏刚跪伏在地,就磕头认罪道:“毒害郡主的确是奴才所为。”
又不停地磕头道,眼泪流在黑漆漆的脸上呈现斑斓的丑态:“奴才也是不得已啊,是夫人,是方夫人让奴才这么做的,奴才是方家的家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啊!”
“细细将罪状道明。”一旁的文官也在一旁做着笔录,花婆子也是豁出去了,横竖自己这条老命也是保不住了,便将方氏的命令从前到尾得都说了出来。
柳候早就将方氏带了过来,将方氏带入公堂,方氏如今也是一副灰败的样子,显然在柳府软禁的日子也过的不舒畅。
一旁的文官将花婆子的供言说了一遍,如今只等着方氏的回答了。
方氏这时灰败的眼神闪过狠厉:“一派胡言!这个奴才定然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栽赃与我。你这狗奴才,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叛主!”
方氏自知如今证据不足无法断定此毒乃是自己所下,便收起那番伤心的嘴脸,狠厉的样子让人生畏。
面对柳候却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跪地哭泣道:“侯爷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大理寺卿一拍堂木:“肃静!你竟然说你让方氏下毒一事是假,那这个方子是怎么回事?”
方氏道:“此方乃是从前,我有些许上火之症,乃请来医馆的医师来给我的药房,说用萝芙木泡水可以缓解,后来臣妾便将这简单的方子记住了下来,后来又有上火之症就亲自写了方子让婆子去拿药,谁知她竟然留下方子陷害与我。”
这一番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
“奴才没有骗人,方氏不仅仅下毒毒害小姐,还毒害了云夫人!”花婆子显然也是豁出去了,便将这一大料也给爆了出来。
顿时满座哗然,一众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
“奴才当时是跟着方氏一同进入柳府的,当时云夫人早产就是方氏捣的鬼,她给云夫人的安胎药里面也下了这个药。”当时传闻都说是云夫人难产而死,倒是不知有早产这一说法,一旁的云家小生们倒是瞪大了眼睛。
方氏被吓得睁大了眼睛,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竟然冲上去撕打花婆子:“你这个贱婢,我叫你瞎说!我叫你瞎说!”花婆子也不敢反抗,被抓得满脸是血。
堂上的侍卫将方氏拉开,柳如烟也懒得再屏风后做透明人了。
“方氏,事到如今了,你当真还不认罪?”柳如烟走出屏风,声音清冷,形容优雅。
方氏听到这声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再看到柳如烟那姣好的面容,心中涌起无数委屈和怒火,那个贱人的女儿也是个贱人,当初云初月做柳家主子,云初月虽然对方氏不喜,却也算冷淡,并没有刻意去针对她。倒是方氏这种商贾之女,看不惯云初月那高雅的性子,那高人一等的模样,便心生怨恨,几年过去了,怨恨便越积越深,有时甚至在云初月的面前都不愿意装样子了,那时那云初月也就是这么个看下人的眼神,居高临下,方氏便越发觉得自己仿佛一粒尘埃一般,于是心生歹念,杀了她自己就能做主子,何乐而不为!。
方氏此时也安静下来:“臣妾不知郡主要让臣妾认何罪?”
柳如烟冷笑道:“将人带上来吧。”一个侍卫带上来一个形容苍老的婆子和一个小丫鬟。
其他人或者不认识这个婆子,但显然柳候是认识这个婆子的,乃是当初为柳如烟接生的婆子。至于那个小丫鬟,是当初牛婆子的孙女。
方氏看到来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不是死了吗?”
“托夫人的福,老身还没死。”老婆子如今佝偻着身躯,面上也是无波无澜。
当初为柳如烟接生的婆子到底也是懂一点医术的,云初月当初离产期估摸着应该还有半月的样子,却提前生产了,婆子接生时便知果子尚未成熟,不过是提早摘了下来也并无大碍,生产过程中,云初月却是血流不止,婆子看脉便知体内寒气入体,孩子生出来也是浑身青乌,婆子自然是知道内宅中事情的,心知这云初月是活不久了。
生产的血气好不容易止住了,云初月早就痛到昏迷,一婆子又送来一碗药水,接生的婆子抱着柳如烟从那婆子旁边走过便闻出滚烫的汤药里,药味有几分香腥气,心中警铃大震。
赶紧将孩子送到柳候手上领了赏钱就匆匆离去,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就听闻云初月香消玉损了。
接生婆子赶紧收拾了行当离开京城,却让家中人对外说是因病去世,在事情渐渐淡去后,婆子才又回到了京城,也不再为官中人接生了,那件事也就一直埋在了心底。
接生婆子一说出来,满座哗然,柳候甚至红了眼眶死死得盯着跪在地上的方氏。
一旁的丫鬟也将手中的东西呈递了上来,那是给牛婆子托人写的信,写的便是方氏让牛婆子做下的事情,本来说是日后若是自己身死,有人找上门来,便将此信交给他,若干年过去了,虽然没人认来找,这信却是一直保留着。
柳如烟也是花了不少银两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两人,当然接生婆子本是不愿意出来的,柳如烟以郡主身份相迫,如今这两人出来,方氏就是皇亲国戚恐怕也得给云家,柳家以及这些颇为愤慨的围观百姓一个交代。
柳候心中更是空荡荡的,本来还认为方氏是个可人,至少有时候比起云初月来说会说几句贴心话,今日看来却是一个毒妇,可能是看到如今面前人的不好,柳候也开始回忆当初那个俏丽的女子温傲得说道:“我不想你和我父亲一起去打仗,在家多陪陪我不好吗?”彼时柳候还未曾纳入方氏。
柳忠剑也是年少温情地笑道:“东边战事平定,我便日日在家陪你。”
想起那个在院边槐树旁,时常往树上挂上平安符的女子,有些情不显却真。
后来那些平安符终究是归于泥土,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