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虎领了诏命立刻起身,当晚就来到中都,朱云已早早在驿站候着,点了酒菜为父亲接风洗尘。看着儿子空洞洞的一条臂膀,朱虎心里头暗暗发誓,一定手刃那条狼王,为儿子报仇雪恨。“你说看到一个少女,腰间系着明黄色铜牌,能想起来她长什么样吗”,朱虎问道。“儿子那时昏昏沉沉,并没有看清楚”,朱云答道。“你就没听到他说什么话吗”,“儿子恍惚中听到他们说,村子可能被发现了,需要扭转乾坤,再往下,儿子就没听到了”,朱云回忆着。
“嗯,据我所知,如这个女孩腰间真的系着皇太孙的铜牌,那就好猜测了,皇太孙在应天曾结识蓝玉的女儿蓝花儿,也是跟她来到的中都蓝府,当晚锦衣卫查抄蓝府时,一起失踪,这个女孩如果是蓝花儿,蓝府的其他人肯定也一起被皇太孙救了出来,皇太孙敢冒如此大的干系做这件事,又把铜牌留给蓝花儿,可见这个女孩子在皇太孙心中的地位,这个差事不好办”,朱虎喝了一口酒道。
“父亲,皇上只让您过来一探究竟,并不知道有蓝玉的家眷,我们大可以把这件事隐下来,皇太孙知道了,也会感激咱们得,毕竟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先报与皇太孙知道”,朱云说。
“你说的不错,皇上近来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是时候为咱们自己留一条后路了,凡事做绝,到头来不过落的跟蒋瓛一个下场”,想起蒋瓛,朱虎心里头多少有些同命相连,当初他们憋着劲,非要比一个你上我下,现在看来,都不过是皇上的一颗棋子。
“你说上次去到村子里,村子里一片萧条,好像很久没有人烟了,是什么意思”,朱虎问道。“父亲,这个村子透着一股邪性,在瀑布下面,总觉得上面有人说话,可真上去了,却一片荒芜,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很久没人住过了,而且村子里的路,很容易迷失,因为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一样的”,朱云回忆着说。
“狼王又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人怎么会损失这么重”,朱虎问。“从一进入村子,我就觉得很不舒服,仿佛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盯着,后来我们再村里一无所获,就打算出来,在村口的时候,被一只雪白的狼,挡住去路,我们有兄弟用弓箭射它,被它敏捷的躲开了,它蹲在那里,一点也不怕人,像守护神一般,突然他往天长啸,声音很阴森,直往耳朵里钻,随着它叫声停止,周边就出现了狼群,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我们,我们有兄弟害怕,挥着刀就想望外跑,结果没走几步,被狼群围上来,撕碎了,他们井然有序,像被训练过一样,太可怕了”,朱云说着,还心有余悸。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朱虎问道。“后来狼王指挥着狼群向我们发起了进攻,兄弟们招架不住,纷纷溃逃,结果一个个被围住咬死了,奇怪的是,我被狼王堵住,它咬下我的一条胳膊,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狼王停止了撕咬,它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然后长啸一声,带着狼群就离开了,我痛的厉害,咬着牙包扎住臂膀,想要离开,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后面就碰到了那个女孩”,朱云说着,还不忘长着那女孩模糊的样子。
“好,这件事就不要对外人说起,今天休息一晚,明早进山,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邪乎”,朱虎说着,招呼朱云等吃起酒来。
先太子朱标的地宫已经修建好,按照礼部和钦天监算出的日子,洪武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四,将是朱标梓宫移驾的最好日子,这几天皇宫内外都在为这件事忙碌着。
自方孝儒的条陈给到朱允炆,朱允炆就会和师傅们开始整理建章立制的大事,可明日父亲梓宫就要移驾了,他不的不耽搁下来,一整天都在文华殿,黄子澄等有遇到拿不准的,就会递条子进来,朱允炆确认后在进行誊录。
礼部那边派了官员,正在给朱允炆兄弟几个讲解明日梓宫移驾的流程,各个环节需要注意的事情,朱允炆还要代表兄弟读祭文,由师傅们撰写,包含了朱标一生的功过,此刻也正背着。整个大明皇宫就在这忙碌中,度过了一晚,第二日,天还未亮,应天的大报恩寺就开始敲响钟声,三万声,一声也不会少,应天的臣民百姓,也早早起来,穿上素服,去沿途的献祭点集合,百官们纷纷来到大明门等候。
礼部的官员守着沙漏,卯时刚到,就在文华殿举行哭祭,朱允炆率领奉命回应天的王叔,弟妹和女眷,在棺椁前行叩拜大礼,礼成以后,男女分别跪到两侧,痛哭起来,大约一刻钟,礼部官员挨个抚慰,众人停止哭声。
朱允炆率领两个弟弟,在礼官的引导下,去乾清宫叩拜皇上,代父亲告别,朱元璋坐在内殿御床上,看着孙子们跪拜,心里头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把朱允炆召上前来,在祭天文书上盖上玉玺,朱允炆再叩拜,然后捧着文书,返回文华殿,将文书在棺椁前焚化。
礼官鸣放礼炮,官员们全部在文华殿外跪着,听到鸣炮,就放声大哭,朱允炆等跪在棺椁前,王爷们则换上素服,在礼官的引导下,抬起棺椁,向殿外走去。这是朱元璋亲自吩咐的,本来应该由大臣们抬棺,考虑到兄弟同气连枝,也为报答太子的恩情,改由王爷们抬棺。
朱允炆一路引导着棺椁,从大明门一直步行至德胜门,在德胜门外换乘马车,马车沿着御道一路向紫金山走去。沿途将近五十个祭拜点,出殡队伍每到一处都要停下来,燃香放炮,等待百姓哭祭,棺椁停下来时,朱允炆需率领朝臣兄弟们,跪倒在前面,直到棺椁重新抬起来。未时七刻,出殡队伍才来到紫金山神道前,众人下了马,跪在神道上,膝行前进至神功盛德碑,朱允炆率领众人,依次献帛,献酒,读祭文,最后叩首,全部完成后,由宦官接过梓宫,缓缓抬着,送进地宫。
朱允炆跪在地上,听着周边此起彼伏的哭声,默默在心里发誓:父亲,您放心,孩儿一定成长为一代明君,完成您未竞的遗愿。
朱虎远在中都,未能参加先太子的出殡,但还是早早的起来,朝着应天的方向,行了叩拜大礼。朱云因为胳膊有伤,被留在驿站,其他人则向树林深处进发。
胡广撒在林子里的猎户早早就将消息传递进来,姜生召集众人商讨对策,有人说释放狼群驱赶,有人说派人出去截杀,还有人说坚守村子,反正他找不到进来的路。姜生觉得都不妥,如果不觉解决朱元璋的疑虑,他还会再派人来的,到那时,竹水村才真的是有大劫难呢。
思考再三,姜生把目光放在了蓝花儿身上,蓝花儿看到族长看向自己,心里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手上有皇太孙的令牌,可以劝退朱虎。
“大家先散去吧,胡广和蓝花儿留下”,姜生开口道。见众人退出去,姜生道:“知道我把你们留下来的意思吧”。“族长是否想用我身上的令牌”,蓝花儿道。“没错,光有令牌还不行,还要取得朱虎得同情,让他愿意为大家掩盖踪迹”,姜生说完,看向胡广。“我知道族长的意思了,让我去见见他吧,或许看在曾经的情义上,他能够帮助咱们”,胡广无奈的道。“既然胡广愿意去,我看这件事就有十足的胜算了,只是为难你了”,姜生拍拍胡广的肩膀道。“只要能为村民做些事情,我在所不惜,”,胡广道。
蓝花儿听两个人说话的意思,胡广跟朱虎交情不浅,为什么朱虎一定会买胡广的面子,胡广见蓝花儿不解,叹了口气,“也罢,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给你说说吧”。
“当时我父亲还是大明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虎有一个干儿子,叫朱云,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朱虎有一次奉皇命来中都祭拜,途中遇到了山贼,当时这伙山贼正在拦道抢劫,对方是一位漂亮的夫人,朱虎一时痴迷,便救下了她,当晚在驿站成就好事,第二日一早,朱虎还在睡着,就有人冲进驿站。吵闹着说,自己的妻子被官员霸占了,要去告御状,驿站的人一听说告御状,只能安排车马,送往应天,我父亲就接了这个案子”,说到这里,胡广停下来,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我父亲为结交朱虎,就让我去顶了这个案子,皇上当时看在我父亲往日功勋的份上,饶了我,但重打了五十大板,流放云南,后来我遇大赦得以返回,这样朱虎就欠下我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