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安排在了武英殿,鸾與上,朱元璋对朱允文道:“孙儿,爷爷有个事,来不及与你商量,你的这些个叔叔,都是非常有能力的,尤其秦王,晋王,燕王,代王,宁王谷王等九人,那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咱准备封这九人为攘夷塞王,就像当年秦国尊奉周王一样,使他们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为你看门护院,解除边患,你看如何”。
朱允文听了,半响没说话,他低头站在銮舆上,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嘶喊声,皇爷爷啊皇爷爷,你这不是把孙儿架在火上烤嘛,我的那些叔叔们,哪个不是藏龙卧虎,这一旦兵权在手,将来更没办法制衡。见朱允文不说话,朱元璋抬起头:“怎么,允文,你有顾虑?”“皇爷爷,孙儿一切都听您安排”,朱允文不敢说出实话,只能答应道。
“你同意就好,放心,咱也会教导他们,派官员监督他们,我余日不多了,做完这件事,我就去中都修养,你监国吧”,朱元璋说着,轻轻拍了拍朱允文,然后看向远处的武英殿。
早朝在王义的引导下开始了,诸位王爷和文臣武将们跪到在地上,朱允文上前一步,看着底下的叔叔们,一个个的扫过去,良久才幽幽的道:“众卿平身”。朱元璋拿出一纸诏书,朱允文接过来,展开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咱御极凡二十余载,幸赖祖宗功德,得以一统天下,今垂垂老矣,不堪朝务,从今日起,朝廷政务一应交付皇太孙处置,诸位大臣要鼎力扶持,大明边疆广袤无垠,今分封秦王,晋王,燕王等九人为攘夷塞王,依据辖区不同,可招募二至十万的亲军,且由朝廷提供一半的军需粮草,钦此”。
朱允文读完,九位塞王慌忙上前,跪下谢恩,尤其燕王,梦寐以求的军权,终于到手了。可就在这时,群臣里走出一人,他跪到在地。高声呼道:“皇上且慢,臣有话说”,朱允文抬头望去,见是自己的师傅齐泰,心里头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唯恐师傅因自己获罪。朱允文转过头看了一眼朱元璋,朱元璋面无表情,他心里头有些吃不准,就说道:“齐师傅何以敢打断宣旨,这道旨意是我与皇爷爷共同所立,难道还有不妥之处吗”。朱允文希望齐师傅可以体会自己话里的意思,慢慢再想办法,万万不可现在对叔叔们发难。
“启禀皇上,皇太孙,臣认为攘夷塞王此举不妥,当年秦献公提出尊王攘夷的口号,扶持周王朝,却有不世出的大功,可战国末期,诸侯王个个大权在握,又有谁把周王放在眼里,皇上此举,确实起到保卫边疆的功效,可无法保证诸位王爷之后,也能够世世代代忠于朝廷,万一将来诸王后裔,不尊朝廷政令,引兵作乱,朝廷立时大乱,请皇上收回成命,改派将军驻守边疆,屯田戍兵”,齐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
“齐师傅,你大胆,诸位皇叔,都是朱明王朝的忠贞子孙,他们必定会悉心教导后人,断不会起兵谋乱,看在你为国为家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下去吧”,朱允文待齐泰说完,忙表态道。
“皇上,皇太孙,老臣之言,不是杞人忧天,边疆一旦交给藩王,朝廷兵将就会丧失锻炼机会,将来一旦有事,恐无可用之兵将,说句大不敬的话,藩王若引兵来袭,无论谁做皇上,必将束手待擒,臣请皇上收回成命”,齐泰固执己见,拉出皇上不收回成命,就谏诤到底的态度来,朱允炆无奈看向朱元璋,大殿里静悄悄的,群臣都为齐泰捏了一把汗,出人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惩治齐泰,他站起来,拉着朱允炆的手道:“这件事不必再议,诸王散朝后随咱到乾清宫用膳,明日返回封地,咱明日也摆驾中都,散朝”。
说完皇上就离开了,齐泰跪在那里,不肯起来,燕王恶狠狠的看着齐泰:“难道齐大人如此忌恨我等藩王吗”,齐泰抬起头,梗着脖子道:“回王爷的话,臣对燕王对诸位王爷并没有恶意,臣的主子是皇上,皇太孙,他们的举措有纰漏,臣子看见了不敢不说”。燕王笑着道:“齐大人果然是忠肝义胆,那你好好跪着吧”,说罢,甩袖离开。
朱元璋在乾清宫大殿举行的家宴,在应天的朱氏子孙都奉命参加,席间王义捧着一壶美酒上来,朱元璋见了,甚是高兴,他取过酒壶来说:“孩子们,这是南越国供奉的美酒,咱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朱氏皇族难得团聚,就取出来共饮,不过嘛”,朱元璋莞尔一笑,“要想喝这酒也并没有这么容易,咱出一个上联,谁能对出下联,就赏他一杯”。朱元璋此刻心情很好,他拿着酒壶,看着外面慢慢下起的风雨道:“上联是,风吹马尾千条线”。
朱元璋说罢上联,举着酒壶看向朱允炆,朱允炆会意,马上站起来道:“皇爷爷上联意境深远,描述了草原风光,孙儿冒昧以雨打羊毛一片毡应对”。朱元璋听了,笑着道:“工整倒也工整,只可以太过文人气息,没有血性”,他看向燕王朱棣道:“棣儿,你来对一个”。燕王手里拿着一块羊肉,站起身来,喝了一口酒道:“我看这外面出着太阳,却下着小雨,阳光照耀在雨水刷洗过的金瓦上,恰似日照龙鳞万点金”,说完坐下来继续喝酒。
朱元璋听完这句透着君王气质的话,莫名愤怒起来,他猛地将酒壶掼在地上,对着朱棣道:“怎么,你也想做皇帝吗”,朱棣听了,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忙跪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不敢有不臣之心,只不过触景生情,随口胡诌的,原也没有皇太孙对的工整,更不值得父皇如此震怒”,说完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样子,朱元璋看了不禁心里头有些怜悯,但还是对朱棣话里的帝王之气产生疑虑,他静静的注视着朱棣,他虽然跪着,但是朱元璋看的出来,他并不害怕,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下面由皇太孙陪着你们吃,咱有点不舒服,先去后殿休息会”,朱元璋说着,朝王义递了个眼色,王义会意,轻轻了走了出来,“去武英殿”,朱元璋说道。
此刻齐泰正跪在那里,他没有一丝的悔意,反而更加的坚决,这次一定说服皇上收回成命,为了皇太孙皇位永固,作为师傅,他义不容辞。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齐泰挪了挪位置,揉揉麻木的腿,重新跪直身子。“累了吧,去,给他取一把椅子来”,朱元璋走进来,对着王义吩咐道。“罪臣叩谢皇上天恩,只要皇上能够收回成命,罪臣死不足惜,何况这才跪上半天而已”,齐泰叩首道。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咱有话要问你”,朱元璋说完,径直在御阶上坐了下来。王义取过一把椅子,齐泰再跪谢后,坐了上去。“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咱百年后,藩王确实可虑”,朱元璋开口道。听到皇上如此说,齐泰一下子,仿佛从黑夜来到白天,他站起身来,跪在朱元璋脚边:“既然皇上认识到藩王的危机,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你有几个儿子”,朱元璋没有答话,而是开口啦起了家常。“回皇上,微臣有犬子两人”,齐泰有些疑惑,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起来自己的家事。
“你比咱幸福,咱有二十多个儿子,现在他们大了,可皇位只有一个,咱给了一个,就觉得对不起另一个,索性都分封了藩王,让他们去做国中之国,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这种心境,你可懂得”,朱元璋拍拍齐泰的肩膀道。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天家不比寻常人家,纵使有些厚此薄彼,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皇上万万不能因为顾忌私情,为大明帝国留下隐患,皇上可以多赐一些钱帛土地,但是兵权乃国家神器,不能私授于人”,齐泰回答。
“这件事咱主意已定,你不必再说,既然你能想到未来藩王作乱,那咱交给你一个差事,从今以后,任命你为兵部侍郎,专门筹措镇压藩王的事情,记住,要秘密进行,只要藩王不举事,你万万不可先动”,说完朱元璋扶起齐泰,“这就是一个父亲的无奈,手心手背”,朱元璋说着拍拍齐泰:“我把朱虎调给你,他有一些人可用,你们秘密筹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