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孙权贵当初究竟和唐婉说过什么,导致她离开了我,但是一定和孙权贵脱不了关系。那天是我无意间听到他和他的一个小妾说话。说弄死了唐婉会不会有事,他说官府里他都有人没在怕的。”
“那你不直接弄死他。”
我是真的很气愤,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没办法,我们接单都是要遵守契约的。此次是一个姑娘的血契,约束能力更强,契约只是让孙权贵生几日重病,我无法对他下死手,好在今日就是契约的最后一天。”丘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狠。
林子里不知道何时起了雾,竟有些朦朦胧胧的。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你说。”
“我将唐婉埋在了城东十里的竹林里,我希望你们有空能代我去看看她。”
“好说,不过我现在有点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两只眼皮再打架,我再也支撑不住了,便睡了过去。
“狐十七,快醒醒。”白吃在叫我。
“干嘛,我好困。”
“丘乐不见了。”
“嗯?他是去报仇了吧,一定是的,就让他去呗。”
“他若是真的杀了孙权贵就没有办法转世。”
“什么?”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如果没法子转世,岂不是一直要在冥界待着。
“你不早说!快扶我起来。”睡的我腿都麻了。“他现在一定在孙权贵家,你快带我去啊。”
我抬头间看到了天上的月亮,血红色的,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门口还有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着白衣服。
“是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赦。”
“难道孙权贵已经死了?他们来带他走的?”
“孙权贵死后下葬自己就能去冥界,他们应该是来抓丘乐的。”
“那我们还不赶快进去。”我拉着白吃的手就要边里走。
“二位不能进去。”没想到黑白无常两人却拉起了锁链将门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谢必安开口道:“所有选择皆由他一人所作,其他人不能干涉。是堕入十八层地府还是往生轮回,都得由他的心决定,这是规则。”
“去你的。”我想硬闯进去,手刚碰到锁链就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手上一道红印清晰可见,钻心地疼。
进不去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无助地看着一旁的白吃。
范无赦在一旁说道:“你是进不去的,还会伤了你自己,还是放弃吧,挺漂亮的小姑娘,别伤着了。”谢必安白了他一眼。
“你们还在外面,他是不是还没有下手?”
范无赦点点头,“是啊。”
“十七,你进不去,便喊话劝他,我施了法术,除了他别人不会听见的。至于最后的结果只能看他自己了。”
“好。”我点点头。
“丘乐,你不能杀他,他虽是作恶之人,但是待他归于尘土,自会有冥界的神来审判他,他最终会受到惩罚的。如果你现在动手,你以后本该有的生生世世的轮回就都没有了,你就得一直待在冥界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唐婉了,你舍得那么多世的轮回,都让她一个人吗?你若是杀了他,唐婉该怎么办?”我说了这么多,丘乐始终毫无反应。“丘乐,唐婉她在等你呢。”这是我猜的,唐婉那么爱他,现在会不会正在忘川的彼岸等着他呢?
我尽力了,我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可是依旧不见丘乐从屋里出来,我趴在白吃的肩头,泪终究还是下来了。
良久,谢必安突然开口说话了。“小姑娘,怎的把别人好好的工作毁了呢?”
唉?
丘乐从屋里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想上前拥抱他还是给他一巴掌。
谢必安还是给丘乐带上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
“这趟来人界的任务就是来带他走的,虽然他本来要做的事没做,不过我们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依旧要接受审判。”
“那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审判的事归判官管管,我就是个抓人的。”
“帮他说两句好话。”
谢必安和范无赦听了这话,只是微笑。
丘乐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我答应了丘乐但是还没有做到的事,我要将他的尸骨好好安葬。
我带着丘乐的尸骨,和白吃一起找到了唐婉的坟。我将他们合葬在一处了,希望他们来世也能找到彼此。
白吃按照人界的习俗买了两壶酒敬他们。酒水洒在地上溅起的尘土抱成团随着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明明就喝不到啊。”我撇撇嘴。
“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盼而已。”期盼亡人能入土为安。
“你接下来去哪儿?回妖界吗?”白吃问我。
“我想回去找阿瞒。”想起阿瞒我不自觉地就想笑。
“就是那个救了你的布衣?”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确定你现在回去人家还要你吗?”
“为什么不要?”
“说不定没有你人家现在过得很开心呢。”白吃手里的折扇轻摇,脸上挂着让人讨厌的笑。
“不会的,阿瞒一定很难过,我走的时候他都快哭了。”虽然我离开的时候未能得见阿瞒当时的表情,不过凭我和阿瞒的交情一定是这样的。
“一切都是你想的,不如我们去看看。”
“去就去。”我好像在不经意间就和白吃打了个赌,赌上了我的去留。
“等等,我变回狐狸的样子,你抱着我去吧。”
白吃将我带到篱笆围墙外,天气很好,阿瞒和阿江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剪刀,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是我能看到阿瞒脸上清清楚楚的笑脸,我好像被施了法术一般走不动了。
“白吃,你别闹我。”
“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当然知道,在阿瞒的眼里我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野狐狸啊,和别人家里养的一只看家犬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我不该期望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的。
我不是希望他不快乐,我也没理由要求因为我不见了他就不能笑了,他高兴我也是高兴的,但是此刻我就是很难过啊。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期望落空了吧。
“我们走吧。”我转身对白吃说。
“去哪儿?”
“回家啊。”我突然觉得眼眶湿润,喉咙发酸,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白吃,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好不好。”
“好。”
我闭上眼睛,就躺在白吃的怀里,突然有种当初阿瞒将我从坑里抱出来时的温暖。
我觉得我该睡了,睡醒了是不是就能忘了这些?可是我不困啊。
或许我当初就该在家里老实待着,就不会有之后的这些事了。
*
“姐姐,你看,这个剪纸像不像小七。”阿瞒脸上带着笑,将手里剪好的红纸铺在了桌子上,是一个可爱的狐狸脑袋。
“你还想那狐狸呢?都走了这么久了,不会再回来了,野的就是野的。”
“哼。”阿瞒发出不满的声音,“小七肯定还记得我,它会回来的。”
“你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