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总是短暂的,魏军不希望给宋军太多喘息的机会。半个多月后随着魏军休整完毕,达奚斤、公孙表领兵前往虎牢东南五里处扎下大营,切断了虎牢与南面的联系。
在黄河以北万忸于栗磾多次派人渡河与宋军发生了多次小规模战斗,拓跋嗣在枋头特意召见此次南下的最大功臣刁雍。
“刁爱卿,此次攻取兖州爱卿功劳最大,朕因此特召你前来,就是想看看卿之容貌。”拓跋嗣在让刁雍坐下后,笑着说道“卿之容貌果然像虎将,难怪刘裕惧怕你们一家。”
拓跋嗣又问道“朕听说,爱卿家中曾有人将刘裕捆绑示众,不知道与你是什么关系?”
“是臣的伯父。”刁雍回道
“乙旃幡能健此次攻打青州,百姓都躲藏了起来。朕特意召你前来是因为爱卿宗族在当地颇有威望与刘氏父子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希望你前去安抚百姓筹集粮草,爱卿可愿意前往?”
“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当拓跋嗣在枋头召见刁雍时,建康城太极西殿薰笼中火红的炭火使得殿内香气弥漫,温暖如春,刘义符正在与建康东冶令陆徽讨论冶炼钢铁打造兵刃铠甲的情况。
东冶位于东府城之东与南冶是建康城最大的冶铁中心,建康武库中的兵器铠甲全部由二冶打造。刘义符询问之后才知道现在的钢铁冶炼之法还是“百炼钢之法”,打造一件上好的兵器需要工匠反复锻打很久费时费力。
刘义符心想我记得“灌钢法”就是在南北朝时期发明的啊,难道现在还没有出现?于是问道“陆爱卿,生铁与柔铁(熟铁)熔点不同,把它们混在一起冶炼要比单纯反复锻打要快得多。”
“陛下,何为熔点?”陆徽一头雾水
“熔点就是金属融化时所需的火焰温度,生铁与柔铁融化时所需的温度不同所以熔点就不同。”刘义符向陆徽解释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陆卿回去后可召集工匠可把朕的想法说与他们听,如果有人能想出便捷之法朕不吝重赏。”
“遵命,陛下。”
陆徽走后,刘义符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不由地发愁,文科生相比工科生最大的劣势就是只知道名词不清楚具体怎么操作,可以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比如说直到现在炼丹方士们也没做出刘义符心心念念的神火药,有些确实已经接近但是燃烧十分缓慢也不剧烈,根据刘义符自己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也知道根本没法用来爆炸。
刘义符心想不能金戈铁马的亲征专心做个后勤大队长专心爆科技树也这么难,还有就是兵力不足的问题。
在刘义符先后两次派出建康城中的中军支援前线战事后,建康兵力可以说是已经十分空虚。魏晋以来崇尚玄学清谈看不起武人又实行的是“世兵制”导致军队战斗力低下,刘义符想要改变这一情况。
府兵制是很好的制度但是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因为与府兵制相对应的是国家控制大量人口与土地先实行均田再实行府兵制,可土地、人口这两样都被高门士族大量控制,朝廷并没有。
与府兵制相对应的是募兵制,可是这需要消耗大量的财富而这又涉及到财政问题,说到底就是缺钱。
搞钱最快的方法一是征税二是贸易,因为高门士族控制了大量人口又不纳税,还有那些和尚居然也不纳税。难怪南北朝时期那么多人去当和尚,朝中权贵还有大量他们的粉丝比如自己的堂兄临川王刘义庆与二弟刘义真,左卫将军谢灵运都是佛教徒。
所以东晋以来税收压在了普通百姓与寒门地主身上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可以说东晋南朝百姓的负担比两汉要高得多。
至于贸易则因为丝绸之路不在刘宋控制手中,航海技术也没发展到足够支撑远洋贸易的程度,刘义符作为穿越者也清楚此时世界贸易远不如后世大航海时代。
至于汉武帝的“盐铁专卖”制度刘义符提出来后就连最支持他的亲信刘湛都反对。因为盐铁之利早就从东汉以来就被世家大族们瓜分,一旦触动这个问题恐怕要出大乱。
正当刘义符在心中痛骂世家大族薅自己羊毛,心疼的就像一个守财奴一样时,刘湛带着前线最新的军情赶来。
刘义符看到军情上写道虎牢以南联系已被魏军骑兵隔断,之前魏军黑槊将军两次渡河都被宋军击退,毛德祖分兵把控各地。
刘义符向刘湛问道“为何毛德祖分兵把守各地?本来兵力就不足再这样分兵不正使敌人各个击破吗?”
刘湛回道“如果集中守卫大城,索虏可以趁机长期围困围而不攻反而不利于坚守,之前庐陵王就是困守长安才使得佛佛可以从容攻取关中各地。毛德祖分兵守卫各处要地,索虏不善于攻城反而可以有效的迟缓索虏进军的速度。”
“原来如此”刘义符经过刘湛的解说算是明白过来。“虎牢以南的通道被索虏切断,等段宏所部赶到许昌后可能打通联系?”
“段宏所部都是中军精锐与刘道冲(刘粹)汇合之后应该能打通联系,就算不能也可以走颍河向西经阳翟(河南禹州)、阳城(河南登封)先赶赴金墉再救援虎牢。”刘粹指着舆图上数个地点说道
刘义符看了一下觉得刘湛说的有理也就放下心来转而与刘湛讨论起赈济建康贫困百姓度过寒冬。虽然建康属于江南地区但是南北朝时期属于历史上比较寒冷的时期,寒冬并不好过,每年都有大量百姓冻死。
再回到前线,万忸于栗磾数次派人渡河都被翟广与杨毅领兵击退。这一天翟广领兵回虎牢支援毛德祖,杨毅与窦晃正率领骑兵沿河巡逻。
“将军,前方发现索虏,已有数百人过河。”有前方探马前来报告军情。
窦晃对杨毅笑着说“这些胡狗又来送死,咱们去把他们赶回河对岸。”杨毅也不以为意,毕竟这些天以来大小十几战都以魏军被赶回河对岸而结束。
窦晃等人赶到之时只见黄河岸边乱糟糟的聚集了数百魏军,看到宋军赶来正在惊慌的整理队列。窦晃与杨毅两人大喝一声,便手持长槊一马当先冲击魏军,匆匆迎上的魏军被一冲而散,当面竟然没有一合之敌。
其他宋军骑兵紧随二人将魏军阵型冲的散乱不堪,一时间魏军被战马踩踏发出的惨叫与被自己人冲乱阵脚发出的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有那魏军匆匆上马又被窦晃、杨毅打落马下后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有人被槊锋划破咽喉,鲜血如急流一般喷涌而出。
正当二人杀得性起之时,突然在宋军东方赶来了大队的魏军骑兵,双方形势一下子逆转过来。魏军大约有数千人都是骑兵将宋军团团围住,宋军被困在河岸边一下子失去了机动的能力。
杨毅对窦晃大吼“我断后,窦将军你快走!”窦晃知道如果不走全军都要覆没在这里,那么小垒(金墉城外要塞)也不就不保,金墉城就危险了,当机立断在杨毅掩护下突围而去。
窦晃回到小垒后顾不得包扎身上的伤口命人火速前往虎牢通报军情,那些魏军一定是从虎牢方向偷偷过来的。
魏军在消灭断后的宋军后趁机发兵攻打各处要塞,一时之间各地烽烟四起,处处告急。
毛德祖数日后汇总收到军情招来翟广等人商议,毛德祖说道“据斥候来报,索虏前日攻克巩县、牛栏二地,陈琛、张季、杨毅战死,王瑜、窦晃退守缑氏(河南偃师)、小垒。如今洛阳危急,索虏大部都是骑兵应该是达奚斤部与渡河的黑槊将军所部。”
翟广说道“金墉城中守军并不多,如果窦晃等人再战败必然会失守,那我们虎牢就会被团团包围,末将请求出兵救援窦晃。”
毛德祖考虑了很久才说道“原本各处要塞是为了防备索虏大队过河,如今既然失败再去救援也没有意义了,不如保存力量准备迎击索虏对虎牢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