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一揉耳朵，江之永一口气通知完余下的面试人选。
“你好，请问是陈晨女士……家里么？哦，你好。我是在上周六的右江日报上招聘人事经理的新津公司。新津，新是新鲜的新……令嫒跟你说过？那最好了。我们觉得令嫒初步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请转告令嫒于明天9点到19点之间来我们公司面试。具体地址是通信地址院内的办公楼二楼总经理室。没关系，我们就是考虑到了工作时间可能不方便，所以定的面试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那就表示中午休息时间或者下午下班后都欢迎过来。不客气不客气，再见。”
“你好，请问是蔡星盈女士姑姑家里么？我是在上周六的右江日报上招聘行政经理的新津公司。蔡女士你好，令侄女应该跟你提过。是的是的。我们觉得令侄女初步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请转告她于明天9点到19点之间来我们公司面试。……”
打完电话，江之永收拾桌面上的信件。
江之永最讨厌差额面试了，招几个你就面试几个嘛。明明发个要约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偏偏说自己只是要约邀请。你通知人家面试，人家肯定是达到你的条件的，人家满怀希望地过来面试，那百分百是愿意跟你签约啊。结果你让人家再回去等结果。我呸！
要么不给面试机会，要给就来个皆大欢喜。
所以江之永对没得到面试机会的其余信件问心无愧。
……
“咚咚咚！”
这么快就直接上来了？江之永下意识看一下手表，五点还差一刻。
为了表示尊重，江之永亲自开门。
门打开后，面对面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敲门的年轻人明显不是自己等的菜，二十出头的样子，镜片挺厚，白衬衫，黑裤子，左手捏着一张报纸，右手握着一个薄薄的大信封，额头有盐渍和未干的汗珠，神情拘谨而忐忑。
年轻人退后一步，看一眼门边墙上的铭牌，又打量江之永两眼，才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你是新津交通工程公司的……？”
“请进。”
江之永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年轻人让进办公室，关上门。下午四五点，也是一天正热的时候。
“请坐。”江之永从文件柜旁的小冰箱摸出一瓶健力宝递给对方，顺便握了下手，“我就是新津交通工程公司负责招聘的人。我姓江，大江大河的江，江之永。”
年轻人连忙站起来：“江……江经理，你好！”
“先请坐。你是来应聘的？请问尊姓大名？”江之永也坐下来，“我应该没有收到过你的应聘材料吧？”
年轻人嗫嚅道：“是的。我叫秦睿，秦朝的秦，睿智的睿。我想……我就是寄过来也不会被录用的。”
“所以你就亲自过来试一下？”
“我希望贵公司……江经理能给我一个当面谈话的机会。”
年轻人秦睿又站起来，双手把大信封递过去。
……
倒出来的应聘材料，先飘过来一张长安公路学院的肄业证书：秦睿，男，1969年4月1日生，在我校公路系学习。该生修读时间为1988年9月至1992年3月。因未达到教育教学计划要求，肄业。特发此证。
——可惜。
第二张是一纸盖有长安公路学院教务处公章的大成绩单。密密麻麻的课目，得分都在85以上。当然，毕业实习课目无疑是没有的。
——不错。
第三张是一位胡昌顺教授签章的推荐信：秦睿同学是我深为欣赏的一名学生，刻苦优秀，加之品性纯良，本想招为研究生继续培养，惜未修完本科学业，现特向各用人单位推荐。
——难得。
第四张是退学证明：……现因严重违反学校纪律，给予勒令退学处分……
——喔哦。
第五张的个人简历也有一个亮点：本人在基本完成公路系所有专业课程之余，自修了长安冶金建筑学院建筑学系全五年的所有专业课程。
——嗯哼。
五页纸看完，江之永不动声色，看向秦睿。
对方脸孔马上通红：“江经理，这个处分请……”
随即被“叮铃铃！”电话声打断，脸孔憋得更红。
“不急，请稍等一下。”表示歉意的江之永拿起电话，“侯先生你好。你在大门口？那我下来接你。共进工作晚餐？”
片刻后放下电话的江之永摇了摇头，很无语。随即望向一脸焦虑的秦睿：“不好意思，刚打电话的这位侯先生也是面试的，在你之前就约好了。这样吧秦睿先生，新津交通工程公司呢，我发布的两个招聘岗位，目前只有一个属意人选，还没具体确定下来。总工程师以你目前的资历，肯定是不够格的。总经理以你的经历，应该也够呛。其它岗位我本来是打算交给到岗后的总经理另行招聘的，但既然承蒙你厚爱找上门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江经理！”
“一道笔试题。某位于繁华街区的加油站土建工程项目。首先告诉设计图纸上没有体现的两个施工不利条件：交通运输条件密集，密集到什么程度呢？白天运输建筑材料有一定困难。施工现场场地狭窄，狭窄到什么程度呢？周围都是临近建筑物不说，东西两侧还各有一处护线架子。建设单位要求11月15日施工，12月25日交工报验。哦，设计单位已考虑到雨季施工和冬季施工，但提供的给排水工程、采暖工程和电气工程图纸被建设单位搞丢了，新图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出题者特有的狡猾笑容浮现在江之永脸上，“你不是辅修过建筑学系的课程么？请以一家建筑公司总工程师的身份编制一个施工技术方案。明天晚上七点前交给我。”
……
同秦睿握手道别后，江之永转向大门口另一端，一位上身蓝白糖果条纹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的有型有款中年男士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侯璟先生你好，我是江之永。”江之永笑着伸出手，“我们刚通过话。听声音没想到侯先生这么帅。”
“新津食品有限责任公司的江先生？”侯璟露出特别白的牙齿，“声音中江先生没有这么年轻。”
“彼此彼此。”路边停了一辆乳白色的奥迪100，江之永感觉副驾驶座位上有人似乎透过玻璃注视他，便问道，“这是侯先生开过来的车？”
“哦。”侯璟侧身一步拉开副驾驶车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侯伊菲，江先生可以叫她英文名Evy.”
“Hi~”
棕发深目长腿的侯伊菲明显是个混血儿，侧面看起来尤显挺直的鼻梁让中式柔和的五官稍显立体。
“你好，我叫江之永，英文名Jiangzhiyong~”
斜挎包不离身的江之永左手穿过背带插入裤兜，亮了亮右手回应打招呼。
小损样~的梗太过超前，侯伊菲没响应，侯璟捧场“呵呵”了一声：“江先生真幽默。请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谈。”
印证了大陆汽车历史上第一款后座也配备了头枕和安全带的传说，江之永恢复正经：“sorry，刚刚开个玩笑。我的英文名是Georgeo. George后面加个o. Evy和侯先生可以叫我江之永，也可以叫我Georgeo.”
“那我叫你Georgeo吧。Georgeo，你也可以叫我英文名Hawkins，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侯璟。”
“瑪氏的文化不就是讲求同事之间直呼其名，不追求雇主与雇员的关系，而追求大家庭成员一样的关系么？”
侯璟不由从后视镜里望了江之永一眼：“Georgeo对瑪氏很了解啊。”
“呵呵。”江之永又爆出一个雷，“Hawkins这次回国，是来筹建瑪氏中国公司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