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wer and city ( volume II )
四
铁马时常搞不清状况,他也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他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们,然后时而从卷发男孩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一些讯息。
铁马跟着他们走入了地下,他明白了原来这里的人们都住在地下,难怪这原野上尽是劳作的人却没有一处房屋。
地下四通八达,布满了相互连接的隧道。
每隔一段距离,墙面上便会装着一个油灯。只是看起来他们应该比较节省,并不是每一个油灯都亮着。应该说只有三分之一的油灯亮着,这让地下隧道显得有些昏暗。
每隔一段距离,在相对平整的墙面上挖进去一个较深的洞,在洞口装上一扇木门,这就是人们住的房间了。
一间房间里能放上四张床,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了。
他被和卷发男孩以及车厢里的另两人安排在了一间。
这一天如此便过去了……
铁马跟着他们从地下走了出来,他不清楚这地下究竟有多大、多复杂,他感觉那好比一个小镇,而刚来小镇的他完全摸不清方向法,他只能跟着他们。
商队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但没有要离开甚至还跟着所有的人一起干起了农活。
铁马从没有乡村生活的经历,也没有涉猎过相关的书籍或是影视剧,对于农业他的脑海中完全没有一点概念,但他只能跟着他们。
他拿起了锄头学着大家翻新着土地,他拿起种子假模假样的撒了起来,他尽量回避施肥的工作,因为那不是开玩笑,那是真正的屎。
不管他做的如何也没有人会去理会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些特殊的存在。
五
人们在地上挖一个坑,将没有用的秸秆、果壳、叶子等倒入坑中烧成黑灰(碳酸碱),再将动物的油脂在锅里加热,溶化,随后将黑灰倒入油中一同搅拌均匀,最后把混合液灌入方形的磨具中,待混合液冷却后,一块“邪恶”的肥皂就这样制作完成了。
铁马和所有人一样坐在河边,没错,是河边,这块神秘的土地不但有植物、动物还有许多条小河水、小溪水、小泉水。
他将“邪恶”的肥皂涂抹在脸上并打起了一些泡沫,对着河面上的倒映,他小心地用当地的刀片刮去了陪伴自己多时的胡须,虽然他十分小心,但嘴周还是多出了2、3条血痕。
他用双手舀起一窝水打向脸上,碎落的胡须顺着河水向下游飘去(这里没有扔垃圾的地方,也没人讲究这个)。
他反复这样数次,河面上终于印出了一张让他有些熟悉的脸,只是更黑了些,更瘦了些。
他将光着的右脚脚掌伸入河里,双手持续揉搓着脚底板,不少深黑的碎屑流向了下游。
因为一直光脚踩在地上的缘故,脚底下的老皮已经有些厚了。
那条疤痕碍眼地横在脚掌上,看着那条疤痕铁马似乎还能回想起那一天的痛楚。
六
太阳即将落山,在铁马的再三恳求下,卷发男孩终于带着铁马去拜访了一位当地的女孩,而铁马欣喜地发现那女孩正是上一次给自己递来玉米酒和罗勒叶面包的那个女孩。
铁马还是那样一个微笑外加一个微微地点头向女孩示意友好。
女孩见状后还是那样地向两边扫视,只是这一次没有皱起眉头。就这样一直低着头。
卷发男孩上前和女孩招呼了几句,女孩便来到铁马身前蹲了下来。
她手里甩着一根稻草测量着铁马的右脚掌,女孩的手掌有些粗糙,甚至比铁马的脚还要粗糙,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肢体接触中铁马可以感受得到。
测量完毕,女孩坐在一张板凳上,她将3、4根秸秆压在股下,而后手掌大力地揉搓,直至3、4根秸秆旋成一根粗实的草绳。
铁马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女孩竟有这么大的牛劲!
她将四根粗实的草绳竖向地绑在一根木杆上,随后再将地上其它的秸秆以8字形横向穿过、绕过这四根粗实的草绳,而后抽紧,不一会儿功夫一块秸秆编成的鞋底板就已经成型了。
之后的工序就是不断的编织鞋面和鞋后跟的部分。全程大概20分钟的样子,一只秸秆编制的草鞋就大功告成了。
铁马将右脚掌伸入草鞋内,随后用手将后跟拉了上去。
他兴奋地在地上跳了两下,而后越跳越高,女孩捂着嘴笑了起来。
女孩示意另一只脚需不需要也做一只鞋。
铁马示意不用。他心里对原来的球鞋还是有一份热爱的。
“她叫什么名字?”铁马问向卷发男孩。
“???????????”卷发男孩对女孩说到。
“南(Nan)。”女孩微微地低着头,口中吐出这个发音。
“谢谢你,南。你是我见过最能干的女孩。”
“???????????????????????????????”卷发男孩转述。
女孩圆圆的眼睛望着铁马并回以了一个微笑。
七
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铁马都会跑去将自己餐盘里最好吃的面包分给南。
虽然南一再表示不用,但铁马还是硬塞给了她,南只得默默地笑着接受了。
为了表示谢意,那一点点的饿意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之前的经历让铁马变得不再那么惧怕饥饿了。
在干农活的时候,铁马也会特意来到南身后方的田地,将南需要翻弄的泥土先行翻弄一遍,这样南每天的工作量就会大大减少。
因为语言不通,两个人是没法沟通的,南只是有时候会停下来,将锄头插在地上,两手撑着锄头,静静地看后方的铁马一会儿。
他们当地人似乎每天都有劳作的指标,因为似乎每个人都会尽力去完成,所以铁马不太清楚如果没能完成会怎么样。
但没有任何人给铁马制定什么指标,他只要表现得好像很忙就可以了,那大概就和城市里那些上班族们的8个小时是一个道理,做2、3个小时的正事,剩下的5、6个小时需要表现得很忙。
这天,卷发男孩示意他骑上一匹矮小的棕色小马,小马很温顺,铁马有过骑骆驼的经验,这样一批小马自不再话下。
卷发男孩骑上一批白底黑斑的小马领着铁马去往了平原的更深处。
那里就在巨大手掌的底下,成群成群的牛羊在那里低头吃着青草,那数量有些超乎了铁马的想象,而向前更远的地方似乎还有许多牛羊以及更多的田地。
卷发男孩和铁马瞎比划着,似乎“上头”的意思是让他协助看管牛羊。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每天起来先是骑着马儿去到牛棚、羊棚协助那里的人把牛羊们放出来。
然后他需要负责把几个牛棚清理、打扫干净。
接着就是呆呆的守着牛羊一整天。
最后再和大家一起把牛羊赶回棚里。
有些时间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么要在这里放牛、放羊的,他不应该想想该如何回到原来的生活,甚至可能是原来的世界吗?
可当他回想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他的心只得放了下来。
如今他能活下来陪着这些牛羊本就已经是万幸了,只是他有些牵挂父母,感怀他们给予自己的温暖,想到这里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八
青色的小麦还没有成熟他们就把它摘下了一些,将小麦放在锅中炒制后,青色的小麦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铁马照着他们的样子把炒好的小麦捧在两手之间,吹去小麦上的麦絮,再将充满韧性的小麦在掌心里捏成一个团,一个神秘的饭团就这样制作完成了。
“什么!这也太好吃了吧!”铁马内心发出一阵惊呼。
谁能想象到没有成熟的青色小麦在炒制后的滋味远超平日里吃到的那些小麦制品,
那几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谷物的甘甜、麦芽的清香还有那软糯的嚼劲,无需任何佐料,这是自然真正的馈赠。
大约两周后,小麦们乘人不备地成熟了。
青衣褪去,金缕加身,金黄色的麦田随着微风倚向左边,又随着微风倚向右边,饱满的麦穗似娇羞的姑娘,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事不宜迟,几乎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去收割麦子,铁马也不例外。
那没有什么太难的,只要看着大家,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铁马右手拿着一把小手臂长短的镰刀,左手虎口一把攥住小麦秸秆中部,新月型的刀口从秸秆底部刮过,一簇小麦现正握在铁马的手中。
大片大片的麦田,所有人一起连续收割了3天才勉强收割完。
妇女们围上头巾又重新回到了田地里,她们要将收割时掉落在地上的麦粒再一颗一颗捡进手边的篮子里。
南也在其中,她头上围着一条淡蓝色的头巾,头巾在下巴下打了一个小结,卷曲的红发从蓝色头巾的边缘溜出来了一些。
她将篮子挂在左手,匆匆忙忙地向前赶,那模样着实有点可爱。
铁马向她点头示意,南没敢做任何表情,她停下了脚步约莫两秒,然后继续向前赶去……
割下来的小麦被均匀地铺在远处的石头地面上,男人们拿起了连枷(一根较长的木棍前面用可转动的轴固定着一个较短的扁平木板)反复地敲打着地上的小麦,一粒粒的小麦逐渐脱离了秸秆的束缚散落到了地上。
再用筢子将秸秆拉扯了出来,留下大片大片的金黄色麦粒铺在地上,它们还不能离开,它们要在这里接受阳光的烘晒。
2天后,铁马跟着大家把小麦一车一车地运进了地下的仓库,还有另一批人则将一些骆驼车里的货卸了下来,随后将大量的小麦装载到了车上,没人让铁马参与那个过程,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具体装了几辆车。
九
一卷一卷的秸秆被捆扎在一起堆放在原先的麦田里,每一卷秸秆都有一幢小屋那么高,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着这么一卷。
地上留着成片金黄色的秸秆茬,巨大的金黄色麦秸卷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远处的蓝天有浅、有深地映衬着这里的金黄,这样一个场景如果让梵高看见,他应该会在这里留下,待上个半年吧!
梵高可以留下,但铁马他们必须离开了。
商队似乎完成了他们在这里的使命,所有商队的人一字排开站在了车队前,起初那批前来迎接的当地人也都簇拥着出来送行。
铁马还是和卷发男孩一起站在车队的最末尾,而南就站在铁马的对面。
铁马看着南,而南的眼神也不再闪躲。
还是和第一次见面那样,南将一个木头酒杯递给了铁马,这一次,铁马的手指碰到了南的手背,南没有将手抽开,而是让这个动作定格了4秒,空气中有一些奇妙的气味在发酵。
铁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是酸酸甜甜的由浆果发酵而成的酒。
十
那是一周的路途,这段路对现在的铁马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透过长条形的车窗铁马看到了那样东西,那东西与远处的巨石手掌遥相呼应,其一层一层地向上叠加,通体的金黄色于阳光中泛着金属的光泽。
“黄金之城!”卷发男孩心领神会地解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