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海外,凡得以一睹文安公主芳容之人,无不惊叹其倾世的美貌,西冀亡国,大徵迎公主入宫,也是众人意料之事。
公主刚满及笄之年,一袭乌发散开,垂腰绾成双髻,额间一点梅妆,涂以金粉,觥筹烛光中,如月光飘逸。
所有目光都注视着她,连同整个宫闱,帘幔,烛光,都因她而静伫沉迷起来。
洪武帝酒杯失手落地而不自觉,凭空握着酒樽,捋须而笑。
南宫燕莞尔,近御前参拜圣驾。
西明543年清明时节,洪武大帝欣然接受西冀皇室献俘,为彰显天朝恩德,在献俘大典上即刻册封西冀文安公主为燕妃,赐殿凤藻宫。
凤藻宫仿着西冀宫闱所建,建成已近三年,洪武帝对文安公主倾慕已非朝夕。
楼亭水阁,桂花阴下,一缕笛音幽幽吹起。一月前,南宫姐弟还是天潢贵胄,一位少女春心待嫁闺中,一位学成归国欲一展抱负,而转昔间却成他国之奴,不得不仰人鼻息苟活。
南宫燕摒去左右,独自走向回廊,将宫灯置于案几,素手为弟弟披上一件鹤灰轻袍:“思乡的曲子,以后便别再吹了。”
南宫鸿放下手中开明绿玉,此乃西冀王宫的旧物,九岁那年母后送他的生辰礼物。
“姐姐不该救我,也不该苟活。我西冀皇室,绝不能做他国之奴。”
南宫燕轻轻点起宫灯,从怀中取出一卷金色丝卷,在石几上慢慢展开。“父王留给你一封信。”
丝卷并无字迹,南宫燕从怀中取出一盒缠凤连枝胭脂盒,取出粉色胭脂轻轻涂点,随着烛光轻摇,渐渐显出字痕。
烛光渐过,字迹渐渐消失,再无痕迹。南宫鸿皱起眉头,面色阴晴不定:“此事不可思议,姐姐可有把握?”
南宫燕将宫灯靠近丝卷,几星火光细细燃起:“忍辱七年,便见分晓。”
南宫鸿将开明绿玉揣入袖中,粼粼眸子随月光弯起:“姐姐,是要我答应丁坚。”
“当务之急,你我必须在大徵立稳脚跟。”丝卷已在宫灯下化为轻烟,文安公主的声音随那一缕轻烟滑过寒夜:“放心,此事不会传扬出去。”
“大徵强盛,就算我答应,恐也难如姐姐所愿。”
夜静月皎,积水空明,微风度水而过,将姐弟二人轻轻嵌入黑夜中。
水面,飘过文安公主轻如云烟的声音:“盛极必衰,物至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