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诺把林深带回顾允泽家,让她在家等他。
“我想陪着你。”
“放心吧,我没事。”
林深不再坚持,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林深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他和她说关于他的事,这次来这里,竟是这样。
林深在坐在陆允诺的书桌前,随机抽出放在书柜上的杂志,杂志封面是周杰伦,翻开来是关于周杰伦新专辑十一月的肖邦的介绍。
林深看着杂志里的介绍,突然下面有几排手写的字,写的很端正。
“她喜欢周杰伦,下课的时候在哼着珊瑚海,这首歌很好听。”
“今天她和别人说她长大了要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
“她放学后和王小叶去买周杰伦的磁带了。”
不知何时,林深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从来不知道他记录着她所有的喜好,关注她的一点一滴。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对他的喜欢是,有他在很安心,有他在就很开心,那现在对于她来说,他就是生活的必需品,像空气,像阳光,像水,缺一不可。
林深把杂志放进去,重新抽了一本出来,是一本日记本,那个时候学校规定每周都要写一篇周记,这应该就是陆允诺的周记。
林深本不想看他的周记,但是本子里滑落下来一张照片,是林深。
这张照片是林深发在QQ空间的,那是她和爸妈出去旅游,爸爸给她拍的,一个侧身的背影。
林深翻开日记本,把照片放进去,夹照片的那一页写着几排字。
2006年1月1日,周日,天气:阴
今天在书店看到林深了,她和林浩在一起,她每次都和林浩同出同进,搞不清楚他有什么好的,小白脸,每天对着林深笑,肯定没安好心。
赵辉说林深是她的女朋友,我不相信,因为不是她亲口说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果真是小孩子,林深继续翻着。
2006年1月5日,周四,天气:晴
我今天去复查了,一切都很好,林深,你好吗?
林深翻到日记本后面。
2012年3月12日,周一,天气:晴
今天我生日,生日愿望是希望能找到林深。
生日?原来他不是那天过生日。
2012年9月17日,周一,天气:晴
我今天见到她了,很漂亮,和小时候一样,笑起来小兔牙都藏不住。
他的日记本里写的都是关于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爱着她。
林深合上日记本,放进书柜里,拨通了陆允诺的号码,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木木,怎么啦?”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在对待心爱的宝贝。
“阿诺,有你真好。”
“木木,我会一直一直在。”
“嗯。”
挂断电话,林深睡在有陆允诺味道的床上,感觉他就在身边。
早晨,林深在冰箱里找了点食材准备做饭送去医院,这时门打开了,是一个约27、8岁的女子,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掩盖不住他的疲惫。
“你就是林深吧,经常听小诺提起你。”
“你好。”林深礼貌的打招呼。
“我叫文心仪,是阿泽的女朋友。”
“你好,心仪姐姐。”
“不要这么拘束,想喝什么。”文心仪打开冰箱,拿了瓶饮料给林深。
“谢谢。”
文心仪笑了笑,熟门熟路找到锅和调料,择菜,洗菜,切菜。
林深要帮忙,文心仪说道:“你坐着吧,阿泽他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不想其他人经手。”
林深坐在那,看着文心仪在厨房间忙碌的身影,以前在上海的时候,陆允诺也是这样给她做饭,有的时候她要去帮忙,他总是把她推出厨房间,让她去看电视。
“心仪姐姐,允泽哥哥他...”林深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文心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又继续忙碌起来。
过了很久,文心仪突然开口道:“林深,你知道吗?家里出了什么事,阿泽每次都是第一个挡在前面,公司里的事他要忙,家里的事他也要忙,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都很疲惫,可是他每次都笑着对我说没事。”
林深认真的听她述说着他们的事。
“有一次我们出去看电影,电影还没结束,他就被一个电话喊回公司去开会了,把我一个人扔在电影院,那个时候我很生气,气他不爱我,气他不把我放在第一位。”
“出事那天,我们正好和朋友们聚餐,他接到电话后就要走,我执意要跟着他,他拗不过我就带上我一起去公安局。”
“那个车撞上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把我护在怀里,他...”
文心仪已经泣不成声了,林深走过去,把纸巾递给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林深,阿泽会好起来的,对吧?”
林深使劲的点点头:“会的,允泽哥哥会好起来的。”
文心仪单独找了个精致的盒子装好饭菜,还在盒子上写了一句话“等你醒了,我们就结婚。”
文心仪带着林深一起去了医院,顾允泽还在ICU观察,ICU只有下午2点30分到3点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文心仪进去探视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陆允诺不在医院,林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打了电话他也没接。
林深回到顾允泽住处的时候,正好陆允诺也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陆允诺的妈妈。
“阿姨,你好,我是林深。”
“小深啊,本来阿姨还和小诺说去你家拜访下你的爸妈,但是最近家里有点忙,所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阿姨,等允泽哥哥好了,你们一起来我家。”
“帮阿姨和你爸妈说声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阿姨。”
陆允诺拿了些顾允泽的衣物准备送他妈妈回去,文心仪说道:“我送阿姨回家,你在这里陪陪林深吧。”
陆允诺把手里的衣物交给文心仪说道:“谢谢。”
陆允诺坐在在沙发上睡着了,林深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他身上,看着陆允诺疲惫的样子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林深在柜子里找了点面和鸡蛋,下了一碗鸡蛋面,他很少让她下厨,所以鸡蛋面做的不算成功,鸡蛋都煮破了。
“阿诺,阿诺。”林深摇了摇陆允诺的手臂。
“嗯,醒了吗?”陆允诺惊醒过来。
“阿诺,是我,木木。”
陆允诺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深,拉住她的手让她靠自己近一点,然后环抱住林深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肚子上,一言不发。
林深摸着陆允诺的头发安抚道:“阿诺,没事的,允泽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心仪姐姐说要和允泽哥哥结婚呢。”
林深能感觉到陆允诺在努力控制自己抖动的肩膀,肚子上一阵温热,他的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木木,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林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像是被利刃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心疼到无以复加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会,我们拉钩钩。”
林深伸出小拇指,陆允诺钩上林深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深就这样任由陆允诺抱着。
“你知道拉钩的由来吗?”
“不知道。”陆允诺挪了挪头的位置。
林深继续抚摸着陆允诺的头发,一边娓娓道来:“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要选驸马,面对着几位驸马候选人,公主不知道到底该选谁,于是她就伸出小拇指在每位候选驸马面前停留一会,前面所有的驸马候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最后一位驸马候选人也伸出小拇指,两个人的手指钩在一起,于是最后一位就成了驸马。”
陆允诺听完后抬起头看着林深:“所以,我现在是驸马了对吗?”
“嗯。”
林深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林深姑娘,你醒了吗?”
林深坐起来看着旁边的枕头,陆允诺不在。
“醒了,请问你是?”
“我是家政阿姨,我姓刘,阿诺让我到点一定要喊你起来吃早餐。”
“哦哦,好的,我马上起来。”
林深洗漱好后坐定,刘姨盛了一晚小米粥,一个水煮蛋和一碗西兰花。
“刘姨,你知道阿诺他去哪了吗?”林深问道。
“想必是去了法院吧。”刘姨叹了一口气。
“刘姨,这里好喊车吗?”林深每次来这,路上只有寥寥几辆私家车。
“你要出去吗?”
“我想去法院。”
“林深姑娘,阿诺说让你不要出去,他处理好事情后会回来的。”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阿诺,但是你去了不仅不能帮忙他还要分心来照顾你。”
林深低下头,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刘姨可能觉得自己说话重了,又补充道:“我在这个家里做了十几年的阿姨了,从阿泽、阿诺很小的时候就在这了,我看着他们从那么一点点大的小皮猴长到现在这么大,阿泽呢,什么事都挡在前面,阿诺呢,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自从家里出事,阿诺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每天忙出忙进,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我...”
“林深姑娘,我相信阿诺会处理好所有的事,你就安心在家等他回来。”
“好的,刘姨,谢谢你。”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都没有见到陆允诺,她睡着了他还没回来,她还没醒,他又出门了,每天都是刘姨准备好她的一日三餐。期间文心仪来过一次,林深询问她允泽哥哥有没有醒,她摇头。
林深吃过午餐后,突然接到文心仪的电话,让她去顾允泽的房间里找一个盒子送到医院,说是顾允泽醒了。
林深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在刘姨的提醒下,在保险柜旁边的抽屉里找到一个盒子。
林深拿起盒子,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照片,是顾允泽和安安表姐的照片。
照片里,她靠在他的肩膀,他拿着自拍杆拍照,两个人笑的很甜。
“林深姑娘,找到了吗?老陈在楼下等你。”
“哦,来了。”
林深把照片放好,关上抽屉。
到了医院,林深把盒子交给文心仪,文心仪拿着盒子进ICU探视。
陆允诺不在医院,陆妈也不在医院,林深一个人在走廊里徘徊。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陆允诺和陆妈都赶过来了,林深打过招呼后陆允诺问道:“你怎么来了?”
“心仪姐让我送个盒子过来。”
“盒子?”
“嗯。”
陆允诺像是知道了什么便不再继续追问。
三个人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出来一个医生,三个人向前询问情况。
“怎么样了,医生,阿泽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我做的?”
“是这样的,一侧腿应该是保住了,脑内出血目前术后的情况也比较乐观,但是具体也要看恢复情况,这几天先观察,情况好的话再转普通病房。”
“谢谢,谢谢医生。”
“没事。”
听到医生的话后,三人如释重负。陆妈拉着陆允诺的手说道:“阿泽会好的,医生说阿泽会好的。”
“嗯嗯,哥哥会好起来的。”陆允诺一边安抚着陆妈一边示意在走廊一侧的陈叔,“妈,我先让陈叔送你回去,你这些天也没怎么休息,回去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看哥哥。”
陈叔把陆妈送走后,林深陪着陆允诺等文心仪。
“木木,明天我让陈叔送你回上海好不好。”
“嗯。”林深知道她在这他会分心,便答应了。
林深回到公司继续上班,每天给陆允诺发着消息,他难得会回一两个。林深打电话给妈妈,想在妈妈那套到点有用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听说还在医院躺着呢,其他的事不清楚。
在很长一段时间,林深都觉得陆允诺回来过,他在做饭,他在看电视,他在公司门口等她下班。
林深再一次见到陆允诺是一个多月后,她回家参加表姐王安安的婚礼。婚礼在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酒店举行,林深去化妆间找王安安,陆允诺从另一个包间出来,两人迎面相撞。
“木木...”
“阿诺...”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陆允诺把林深拉到一个空的包间,包间里一片黑暗,林深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熟悉而又温暖。
“阿诺,你在这做什么?”
陆允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直接吻上了林深的唇,他太想她了。
漫长而又缠绵的吻后,陆允诺开口道:“木木,听话,在上海呆着,没事不要回来,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后会去上海找你。”他在林深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后转身拉开包间的门。
“可是,我...”林深想要告诉他,她想他,她想问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为什么空下来不联系她。
“对了...”陆允诺仿佛又想到什么,转身叮嘱道:“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不能跟任何人说你认识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不能跟陌生人走。”
陆允诺叮嘱完后,又觉得不放心,给了林深一个号码,“有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
说完转身便走了,好像刚才的他没有出现过。
林深找到王安安的化妆间时她正在补妆,王安安示意化妆师先出去。
“小深,你来啦。”王安安拉着林深的手说道。
“表姐,你今天真漂亮。”林深觉得今天的表姐和印象里的表姐不是同一个人。
“哈哈哈,谢谢,那等我们小深结婚那天也是最漂亮的哟。”王安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表姐,你和姐夫怎么认识的?”林深好奇的问道。
“我们吗?”王安安像是陷入回忆里,“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初中毕业,但是我们那个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他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坏学生,我可不爱和他说话。有一次初中同学聚餐他也去了,好多年没见他一点都没变,除了个子高了点,还是那个调皮的样子。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她的声音越发甜腻。
“怎么说?”
“他说怕样子改了太多我认不出他,所以一直不敢变样。”
果然恋爱中的男生说甜言蜜语都是信手拈来。
王安安停顿了一会,在想着怎么描述后来的事。
“后来,在我最难过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对着他发脾气蛮不讲理的时候,他还是笑嘻嘻的,从来也没有对我大声讲过话。”她眯了眯眼睛,像是把不好的回忆都删除了,“小深,你知道吗,当你认定一个人的时候,结婚就会变得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
“嗯,水到渠成。”王安安眼睛弯成一轮月亮,“小深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啦。”
门外,姐夫敲门问道:“安安,好了吗?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出去。”王安安起身朝着门外答道。
林深看着王安安的背影,两只手提着裙摆,姐夫在给她整理拖尾,就像妈妈每次帮爸爸整理裤脚边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