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这样。
“阿衍!”娇俏的女声未进门就传进了伏在书桌上的人的耳朵里。
他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有些喘不过气的人僵硬着站起来,然后朝房间门口奔过去。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撞在一起,双双跌倒在了门边柔软的地毯上。
“楹楹,楹楹……”
慕衍颤抖着想看清叶楹的脸,泪水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脸上:
“楹楹,你没事……你没事……”
他几乎是无措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把原本被叶骁气坏了的叶楹都吓坏了:
“阿衍,你怎么了?”
但很快她又说不出话了,她看到了眼前冷淡不群的男孩子通红的眼眶。
她从没见过慕衍掉眼泪。
小姑娘慌了:“阿衍?阿衍!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你说话呀!!!”
小姑娘带着哭腔的话把他从失而复得的情绪里拖了出来,慕衍手指微抖地把她抱进怀里,语气沙哑:
“没事,我没事,都怪我,都怪我……你有没有受伤?”
一向进退有度的男孩子突然松开她,眼神里是不加遮掩的慌乱:
“有没有哪疼?我是不是撞伤你了?”
叶楹愣愣地看着他:“阿衍……”她语气里的哭腔突然更浓重了,却只是摇着头重复:“我没事,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慕衍握紧她的手指,又怕自己捏痛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哽咽着望着她:“我没事。”
叶楹怕他出了事,却瞒着自己,抓着他的手一直问,慕衍睫毛微颤,不厌其烦地告诉她:“我没事。”
叶骁上楼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在排练,走近了才发现他们两个居然抱在了一起,顿时气得跳脚:
“慕衍!你个混蛋!给我松开!”
脸色苍白的瘦高男孩子却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沙哑地给了他两个字:“走开。”
他要带她回去,带她回家。
没有她,他真的要疯了。
叶骁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转向妹妹:“叶!楹!你才多大你,你就和慕衍谈恋爱!还,还抱在一起?!我要告诉爸妈!”
叶楹张张嘴,刚想反驳自己已经成年了,慕衍黑沉的眸子已经看过去,眼里的压迫和警告把叶骁吓了一跳:“别吓她。”
叶楹心里疼了一下:“阿衍……”
慕衍已经重新把眼神放在了她身上,这才发现她还和自己坐在地上,他小心地把她拉起来:
“没事吧?疼不疼?”
叶楹摇摇头,看了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哥哥,暗示性地摇了摇头。
慕衍看着她:“下午我们去医院,好吗?”
叶楹根本没办法拒绝,看了眼他通红的眼眶,伸手迟疑地帮他擦去眼泪:“好。阿衍,你别难过……”
瞳孔深邃,却满眼都是她的人重复:“我不难过。”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力道轻得叶楹以为他的触碰都是自己的错觉:
“我不难过。”
只有心脏知道它今天经历了多少次猛烈地收缩,又是为了谁而绞痛狂喜。
叶骁犹豫着在妹妹的眼神中,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
他认识的慕衍冷静克制,永远不会伤害叶楹,从没有见过慕衍这样情绪失控过,那么紧张地对待楹楹,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要是一失控,伤到了楹楹怎么办?
越想越怕的人又回过头,就看到慕衍拉着他妹妹的那只手。
那么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衣袖上,根本就没有触到他珍而重之的人毫分。
叶骁怔了一下。
叶楹却拉起慕衍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进去说。”
不管阿衍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脆弱,她抿了下嘴,她都下意识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哥哥。
两个人进了房间。
摆满了奖杯和金融类书籍的书房在淡淡的金色阳光下,显得有些沧桑和苍老。
以一种绝对的,保护的姿势,把女孩子堵在了门口,把自己的后背朝向窗户的慕衍低头看她:
“楹楹。”
他不放心这里,她不属于这里。
少年看着她:“没事吧?”
叶楹仍然摇头,眼神有些执拗:“我觉得你才有事。”
慕衍垂眸,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起来,叶楹从来都知道慕衍长得好看,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直视有些清冷的少年,一时正事都忘了:
“阿衍……”
慕衍琥珀般的瞳孔折射着温柔的光芒,认真地看着她,喉头滚动了一下: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叶楹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什么噩梦?是……”
慕衍笑,叶楹却没从这笑里感觉到他的轻松:“不是。楹楹,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你。”
叶楹愣了一下。
耳朵有点热。
这才猛然想起来,他们之前还在冷战。
……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阿衍还……
叶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了。
感觉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都被眼前的人轻轻握住了的人,顿了一下:“楹楹,去看完医生,我陪你去好不好?”
女孩愣了一下,露出笑容来:“好。”
在门外徘徊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人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正准备把耳朵贴上去,身体颀长的男孩已经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叶骁?”
叶骁有些尴尬地挠头,看到他们两个牵着的手,刚准备说话,就看到慕衍暗沉的眼神。
叶骁干笑着搓手:“那什么,爸妈打电话来说,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儿……”
叶楹还没来得及答话,慕衍已经挡在了她面前,语气冷淡,眼神更是直勾勾的,寒意逼人:
“知道了。”
叶骁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快步下了楼。
叶楹心里微沉。
哥哥……真的有点不对劲,从三年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还有爸妈……
叶楹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视线里温暖干燥的手掌突然张开,然后在她呆愣的眼神中缓慢地握紧了她的手指。
“有我在。”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回我们真正的家。
叶楹突然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