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轮!”
徐季轮刚进入夏曦所在的车厢夏曦便冲过来,用一种近乎渴求的眼神仰视着徐季轮:“不要和他对决了吧!徐季轮。太危险了,这是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不是平地上!我们死守几个小时他也没有办法的!”
“不,夏曦。”徐季轮避开了夏曦,快速组装出了撞锤长矛,然后轻声说道:“真理崩坏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是附近有真理崩坏的角色,长时间处于其附近也可能发生别的真理崩坏事件。而且你无法保证他是否是会挟持列车员工——以帝皇之鸣的速度,还有外界的温度,就算苏守不亲自动手,他们也撑不了多久。而且他也可以破坏动力系统——尽管我们双方都需要这动力系统,将你带离北极圈,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方法,但是不破坏动力系统是最好的决定。”
然后徐季轮站起身,将手提箱里其他东西都取出,直至变成一个空壳然后以完全敞开的样子和撞锤长矛一起提在手上:“这是一场死斗。而且我也刚才在获取列车权限的时候向三正会请求了支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
“我走了。”徐季轮打开了气阀的车门,风障堵住了意图涌进来的风雪,但是寒冷的温度依旧侵袭进了车厢。
夏曦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打算再劝阻徐季轮。
徐季轮一关闭车门,立刻给自己用缠风见影抵御了列车高速行驶带来的的风压,踩着围栏跳上了车顶。那恐怖的风压必定是北国的神明才能驾驭的,吹得就连有缠风见影的徐季轮都难以稳定身形。
而苏守果然就守在车顶上,地上亦布满了那种那黏滑地,不断冒着因为侵蚀而产生气泡的白色腐蚀性粘液。
徐季轮并不甚慌张,在落地之前便将手提箱向上敞开,垫在了脚下。
苏守打了个响指:“很聪明的办法,徐季轮,知道我不敢分泌腐蚀性过高的液体损坏列车,所以用抗腐蚀性的手提箱垫在脚下来抵挡黏液对自身的侵蚀。”
徐季轮笑着回应道:“你也不赖,料定这只有车头车尾的地方能有较低的平台可以上车厢,所以各守一个分身,这样就能在我出来第一时间狙击我。”说到这里,徐季轮悄无声息地两脚卡住手提箱内部的两侧,以保证身形更加稳定。
突然他长矛撑地,整个人连同箱体一起利用粘液的黏滑冲向苏守,然后长枪与横刀一起挥动,那苏守本打算用交谈拖延时间,等分身赶来,但是面对徐季轮突然进攻他还是惊慌了一瞬。身上蔓延出触手抓住车体与徐季轮形成了一个换位。
徐季轮换过身形后将横刀斜插进车顶,稳定身形,他经过这次试探了完全确定了一件事:一是这个粘液在腐蚀作用不甚明显时,也可以用于润滑,第二点便是苏守本身也难以于这种情况下,在黏液中不借助外力稳定身形。
但是徐季轮尽管在思考,但并没有任何行动上的犹豫,他将横刀拔出,然后右手长矛柄端猛然撞击了一下车顶,滑向了苏守。
此时车壁上也已经都是黏滑的粘液,因此,即便苏守有触手拉住自己,但也并未完全稳住身形。虽然预料到了徐季轮会很快就再次反击,但是他根本无从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季轮滑着粘液而来一矛狠狠地捅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在这冲击下,触手都即将不再能抓住车厢。而徐季轮见冲击力已经不够,再次将横刀插在车顶上稳定身形,然后突然收回了长枪,然后右手尽力往后折去,给苏守的头重重地来了一下。
苏守顿时感觉整个人往右倾倒了下去,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而徐季轮抓住了这刹那的机会,将其击落到了列车之下。这时苏守尽力地伸出了许多触手和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却抓住了列车滚滚行进的车轮,他随即被卷入了那滚滚车轮之中。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苏守这个身体大概是消亡了吧。
徐季轮在此时眼中那如藤蔓般依附在视野中的昏暗减少了一分,那充斥鼻腔的腥臭也淡弱了一分。
这从二人轮换身位,到苏守被击倒只用了二十秒不到。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但是徐季轮没有大意,他立刻转身,应对着随时可能侵袭而来的触手或是利刃。
但是徐季轮还是有一点想不通:“苏守明明可以放出无数分身,但是却只有两个来袭击我。那么剩下的分身呢?”
风雪太大了。徐季轮五米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刚刚阴了一把苏守也是靠着缠风见影和横刀稳定身形才占了便宜。但是如果没有目标……这时,徐季轮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自己只顾着战斗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夏曦!”
徐季轮立刻用奥术将手提箱紧紧贴在了脚上,斩断了中间的连接处方便行动,然后跳了下去打开了车门,与之同时,车厢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某种深处的,灰暗的呢喃瞬间灌满了双耳,列车的三名乘务人员突然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反胃感。视野中不断跳动着的,是象征黑暗的线,那是瞬间腐败的血管开始充血。然后是一阵疑似来自幽邃的、不可名状而又粘稠的咕噜声,仿佛有什么在暗处涌动着。
他们瞬间明白理智的天国亦然远去,崩坏的地狱已然侵袭而来。瞳孔中的液体开始溢出。大脑开始难以处理那难以为人脑所处理的恐惧,那是宇宙三大最高回响分支的末梢,从那不可名状中蔓延而出。
他们纷纷涌向徐季轮身边,簇拥向徐季轮。用手,用前倾的躯干,用已然异化腐化长出黄色脓包的四肢,徐季轮难以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心里知道是在喊些什么,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徐季轮,救救我。”
徐季轮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手持武器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横刀化作了一道弧形的刀光,将他们在一瞬间全部斩首。
“干得不错,苏守。”徐季轮微微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被那四肢之间长着膜翼而又有无数触手的怪物,用一种白色的触须把夏曦裹在怀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你好不容易摆脱了‘真理崩溃的’造型,找回了些许人的尊严。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不要乱动,徐季轮。”苏守静静地对徐季轮说:“只要你一过来,我立刻就会从窗户跳出去。”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开始想的太复杂了,觉得入侵车厢形成真理崩坏会让你破坏整个列车也要把我杀死——对,你内心深处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徐季轮将左手的横刀装了一圈舞了个剑花,接上了他的话:“但是很浅显的方法就是:两个分身各守住一边,我不管从车头还是车尾上车顶,都会被你截击——这我们已经说过了——但是,如果我上了车顶之后,不论我在哪一边,另一边的分身都可以入侵车厢,用腐蚀性的液体强行破门,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找到夏曦,另一边只需要拖延住,对吧?”
“说得对,徐季轮。”苏守拍了拍手:“我喜欢聪明人。不顾还有一件事情你没算准。我来这里之前吸收了大量的生物质,你猜是为了什么?”
“那你还真的思维缜密地恐怖啊……就连我把你打下车你都算好了?”
“嗯!对,除了你居然趴在车壁上躲过我的夹击,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当然,若不是你实在是太过难缠,我并不打算用这个东西,难道放我们一马不好吗?”
随着苏守的话音落下,那墙壁突然炸开,无数的苍白色血肉挤了进来,徐季轮在此时立刻将横刀插进了地面,他操纵着奥术的能量,指引着列车将所有安全节点全部关闭,能量回路全部过载,整个车厢瞬间产生了可怖的高温:“你这血肉覆盖的还真没用啊,不过……真是熟悉,这让我想起和你决战的麦田——那里燃起了无数火炎。但是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我也是……”此时,苏守突然向窗外跳去:“所以,既然夏曦已经抓住,那么我能跑为何不跑呢?”
徐季轮当即跑了出去,再度跳到了车顶上,而手中的长枪与矛也没有停下,轻轻搅动着风中的“线”,风暴如同海洋之中的旋涡般疯狂云集而来,其卷起的声音并不亚于这飞驰的帝皇之鸣所带起的疾风:“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帝皇之鸣的速度是480到500公里每小时,最快可达700公里每小时……早期的一类飞机飞起大概需要200到300公里每小时……”
“尽管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汇聚那么多的风暴……也没试过到底可不可行……但是这里的风速够快!我也并没有飞机那么重。值得一试!”
“风雪这么大,苏守一定不会用飞的,他的翅膀没有那样的力量来抵御风雪,那么我便循着他的痕迹去追!”
那宛如幻象的风暴就这么从梦境中再度具现出来,从遥远的平流层的云雾都开始缓缓倾泻而下。那北国的风雪已然化作徐季轮的躯干与四肢,那恒蓝的光辉遥遥贯穿了无数的风雪,铺撒在了列车之上,如同神国的辉光倾泻而下。徐季轮隐隐听到了某种深处的乐章,那无尽的圣洁的旋律中写满了疯狂与邪恶的颂词。
徐季轮感到了浑身如同被注入了熔岩般滚烫而炽热,右眼开始溃烂成黑色的伤口,但是眼右眼终于得以窥视这世间的一切。尽管只有一瞬,但是徐季轮感受到了某种潜在的力量,将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映照在了这广阔世界的某一处。
徐季轮纵身跃向了苏守出逃的地方,如同一只鹰隼般横冲了出去,就连车厢都被反冲力推得倾斜了一时,无数的风“线”螺旋着裹挟他冲出了列车。一道破空的响彻了整个雪原。更多的风“线”从他背后疯狂地呈螺旋状迸出,而迎面吹来的风也都被徐季轮的缠风见影俘获了“线”,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最后达到饱和。尽管无数风雪迎面打来,但也被卷入缠风见影中,被迅速螺旋着喷往身后。不多时苏守的身影也从一个模糊的点,在徐季轮的眼睛里迅速放大。
“苏守!我来和你一决死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