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饮尽一春水。”
蔡芜领着辛操到溪边,自己先就醉了,自吟诗一句,也不管辛操如何想。
溪边的一个回流弯处,石台上茶台茶具,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红泥火炉。辛操第一眼就关心那红色的泥炉。桌上的那些茶盏茶杯,一件件的茶器,是辛操从未见过的东西。
壶,杯,叉,勺,刷子,一个长条的茶台上,摆放得有条有理,从茶礶到茶泥炉,一线的排开,坐位分出主次。
蔡芜坐下,以手示意,让辛操坐在他的对面。辛操有一些羞怯,不敢正面而坐,微侧着身,只坐了半个石凳。
“这些茶器,是我祖父用的茶器,他是中国江苏的一个玉工,做了一辈子的玉器。到我父亲时,手工就已经成了一种技艺。
就象你眼前这些茶具,今天你已经找不到手工制作。在人工智能下,任何的流程与手艺,都可以用机械去复制。而一种艺太品,发展到一定的时候,要想有超越与创新,那就难上加难,这就让美成了一种永远的追求,可以说,这种追求也就成为永无止境。
比如这些茶具,它们有着几千年的形体传承,一个茶壶,从中国的青铜器的形体,就一直变化,用瓷,用陶土,用紫泥,再用塑料,一直在沿继着它体形的外形与比例。
这些美,最初的成形,是放在神坛上祭祀所用,接下来就变化材料,成为一些赏器,接着又人换材料,变成实用,也就成眼前这见到的这些东西。这些实用器具的美,凝练到一定的时候,它们就离开实用的桌台,进入了陈列柜中。
美本身是一种视觉,是一种体验,也可以是听觉,每一个人,对美都有着他认为的美,这样一来,美也就分出了等级。一个还在苦于生活坚难的,对美没有过深厚熏陶的,对美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他会降低他对美的追求,一切会变得随意。
可是一个经过美的浸润,对美还有着自己独特观点的人,那怕是衣食无着,他依旧还是对美保持着一种美的尊严。
政治与经济,也是一种美,那是一种体系与制度的美。我记忆里关于这些最好的,有一句话可以表达,中国大清的灭亡,大多数的国民还在感叹一句话‘皇上都没有了这日子怎么过?’这就是一种扭曲的美,可这种扭曲,还是我们今天的评价,如果身在那种时代,并且祖祖辈辈都是从那种制度下繁衍,就会觉得那样的制度也是一种美好。”
辛操听着蔡芜低婉的声音,手中点燃炉里的可燃冰,蓝桔色的火光,舔着黑色的机制木炭,青烟就袅袅的升起。
蔡芜执一纸扇,烟与尘同起在桌上的炉口上涌出,四处飘散,那些飘在她身前的烟与尘,她轻轻一拂,轻渺的淡烟,应扇而舞。看着蔡芜一身水青色的衣裙,一动一静间,本身就是美。
蔡芜的话语,也是一种美,委委幽柔里,有着一种力量的张力,更还有着温宛的磁性。
辛操的眼睛,在青烟里浮动神往,蔡芜的声也飘渺起来:
“今后你在工作中,语言是美,词语,行举坐躺,都可以展示你的美,它会让你的工作如有神助,得心应手。
比有,你总以你一双观察美的眼睛去看待一个人,你的语言与举动,就会抱有善意,而你以恶以丑相向,那对方无处不再传递着恶与丑,这样,你自发的语言,就会所指所向的不悦愉。”
钵状的一个水盆放在红泥火炉上,蔡芜用一个木勺,一勺一勺的往里舀水。墨黑如漆的水钵,在红色的火焰下,轻轻的水雾,在水面飘荡,始终浮在钵口:
“对美好有了习惯性的追求,在工作中,你就会绝不将就。不将就,不随意,工作就有了一种良性的操守,这就是我的课程。而工作那是工作的本身,无论什么样的工作,从认识到熟悉,是一个循序见进的过程,可是对工作的态度与思维的角度,却是要深层的修养,才能修练成良好的素质。
而来这里的人,离开后进行的工作都是关于决定与选择,这就不是用具体的流程能进行量化与计程。关于课程,都是一些体验与感悟,也就是说全是一些虚化的,能说又说不清的东西。
就比如眼前这把壶,你说它美,你可以用你的美的观点去描述。可你也可以说它不美,你选择说它不美,也就自然会生成种种不美的观点。”
蔡芜一双眼睛,不时与辛操的眼睛对视一瞬,也不理会他是不是有回应:
“中国的文化里,有一种美,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是一种壮士远征的义无反顾,绝不后退的壮美。
美不只是阴柔,美也可以阳刚强劲。二千年前的古人,有一种士之美。那都是中国,也是我的祖国,大可上朝堂,小可下江湖的人文情怀之美。而你的国家,也有着这种钢强神勇的粗犷的美,那就是成吉思汗那种天下无敌,铁马金戈的征战之美。
无论是女性的柔美,还是男性的强健之美,都有着共通共触性,那就是绝大多数的人,都认同这种美的存在与义意。
美是无处不在,更是永不消失的,才叫做美。
当然,就这种说法,有人也会说,一朵花是美,可它旁晚的时候就调?香散,可我觉得,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好比一颗一亿光年外的星星,它闪烁一次,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看见它的光束,你说它美与不美?你又从哪一种义意去定意它呢?
所以,在这种美的评价方面,我们也不能偏执,偏执就是过,过犹不及,是在选择与决定里的大忌会。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讲一讲战争,战争也并非就是残忍与血腥,正义之战,我们从正义的方向去解读他,非正义的战征,我们可以从反抗的那一面去解读,角度不一样,理解的义意也不不同,一个决策者,要能从多角度去观察一件事与人。在美的框架下,你理解的事物,就会有人性的关怀,并向善与向美的去外理一件事,结果也就不同。
可是生活与事情,往往不是这样,总是充满矛盾与肮脏,不然,还需要一个决策者来做什么?”
正说到这里,一声声巨在的警鸣声响起,‘嘟嘟嘟’的响个不停,蔡芜沉静的坐在石凳上,从旁边拿起一锦布包裹的长条包裹,放在石桌上。接着就安静的从水钵里用勺臽水,洗壶洗盏,宁静面安祥,手稳身正,对四处鸣响的警钟浑若未闻。
茶匙从茶礶里轻轻的舀一匙茶出来,向着壶口中慢慢移去,斜上一滑,茶入壶中,用手卷扶一下袖口,放下茶匙,取木勺舀水入壶中,移木壶承在自己身前,茶壶入在木壶承上,轻轻晃动茶壶,抬起茶壶倒出里面的洗茶水,在茶宠上浇淋,在一个个的茶杯的浇淋,一双眼睛,就在茶壶的嘴上。
辛操四下的张望,这警钟声是什么意思?一声比一声大,更是向自己所在这个地方响起过来。
辛操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就绕过茶台,走到蔡芜的身前,接在蔡芜的侧面,四下的张望着。
三条黑影,跳跃着,奔跑着,就朝自己这个方向来。辛操一双眼睛,盯着那三个黑色的身影,越近,越清晰,辛操就再也站不安稳。
三个黑衣人,全都是用黑布罩着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空中出现了小的飞行器,追逐着三个黑衣人,黑衣人在飞行器快要近身时,扬手一抛,手中飞出一物,小飞行器应手而落,弱弱的蜂鸣声,一下就消失。
飞行器再来,一个人回身就迎向飞行器,等着飞行器追踪而来,见到就打,无一不中。可他们迅奔来的方向,还是辛操与蔡芜这里。
辛操扭头:
“蔡老师,我们跑吧?”
“我们往哪里跑?”
嘴上反问,手中泡茶的动作,一直不停,往壶里第三次注水后,就静静的等着水与茶的交融。辛操看三个黑衣的蒙面人,已经近到二十来米,转身想去拉蔡芜的手。可蔡芜抓住壶把,正往面前的一个茶器里倒出茶水,淡黄色的茶水,徐徐而出,那三个蒙面者,还是没有改变方向,朝着两个人就奔来。
十米,或是更近,辛操已经慌了起来:
“蔡老师,他们是······”
“是来找我们的吗?”
起手,扯开那个锦布包裹,一把剑就露了出来。用手一扒辛操,辛操与蔡芜就并排的站在一起,正对着三个来人。
三个蒙面人狂奔正急,见蔡芜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剑,先是一顿,接着又是快速的扑来。
“这剑本是让你见一见什么是女性的阳刚之美,现在倒是先就用上了。”
蔡芜一步迈出,一手握住剑把,一手扯向剑鞘,剑鞘反手而掷,剑鞘就插在了草地上,一个淡绿色的身影,下摆处一朵硕大的荷花,那样一个温婉的身影挡在辛操的身前。
“想从这里过去吗?”
蔡芜问询,可是三个蒙面人,一言不发,辛操心中慌急如焚。
一个黑衣人飞身就扑向蔡芜,而另一个,绕着方向,扑向辛操。蔡芜急身进步,一剑就挥出,‘铛’的一声金属撞击,蔡芜挥出的一剑,象是构砍在金属上。
辛操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必然是三个机器人。
眼前这种场景,是在游戏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对方可能是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专门来猎头的机器人,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高度机秘的地方?
蔡芜扭身侧步,让过正面的袭击者,剑挽出一个剑花,长长的剑穗,黄金色的一个圆孤,一剑就剌在那人的后脖处,可是,剑身虽有微弯,可那人象还是一点的反应也没有。
蔡芜抬脚就蹬向那人的腿弯处,辛操面对扑他的人,扭身就跑,绕着茶台,不做直线的急奔。
在蔡芜一脚的压折下,那个人应着蔡芜脚力的重压下,弯腿下跪。蔡芜跟踩着那人的背,就蹬在他的肩膀上。黑衣人虽是腿弯受到重击,可瞬间就站起来。就在起身间,蔡芜借着他起身的力量,虽然黑衣人的双手向上去抓蔡芜的双脚,她已经一跃而去,飞扑向追着辛操那一个黑衣人,人在半空里,一剑回扫,扫回的剑尖,正击那身后那人的头上,若是长剑却象是受到强力的重击,一下就回弹起来。
蔡芜回扫一剑无用,却是又给她前移的速度加了一个力,一下就身向追着辛操那人。
保安四面八方的跑来,零乱的脚步声,在石板上,木板上,水泥路上,发出各种各样的重踏声。
对讲机,喊话的声音“这里,在这时里!”“快过来,快朝我这边来!”
“我在小溪边,就在这里·······”
各种各样的喊话声,可是辛操不知道往哪里逃?更不知哪一个人,才是保护自己的哪一个人?
只有蔡芜,现在他只有相信蔡芜。就在黑衣人的双手,快要抓到辛操的后背时,蔡芜一脚就压在那人的后背上,一个向下的重力,把那人压得一个下弯,辛操也就从那人的手中逃过,速度不减,辛操就绕到茶台的另一边。
可是刚回过头来,辛操就见另一个人,正在自己的前方等着自己,扭身转向,就向着溪水跑去。辛操不敢回头,一直前跑,而眼前,四五米的溪水,让他犹豫了一下,回头,蔡芜剑尖指地,目视前方,一个后背,正对着辛操。
辛操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水味,是兰花的香味,还是木菊花的味道,也或是女性在剧烈的运动后,分泌出的一种女性的荷尔蒙的味道?不过,什么样的香味,已经不重要,蔡芜站在他的身前,前方十余米外,几个保安,正围绕着一个黑衣在正在扭打撕缠。
三四个保安,按住一个人,那人又扭动着站起来,象是三四个保安,根本就抓不住一个黑衣人,可是黑衣人也没有办法逃跑,或是再一次的向着辛操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