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本该是清凉的时候,然而莫林城地处于西南方,气候常年湿热,潮湿的的空气涌入鼻喉,黏腻得令人目眩。
街上小摊众多,多卖热带水果以及水果制品,明皎皎买了些水果馅的糕饼,并拿着江觅晚的钱袋请蓑衣人和闵安等人喝了香甜的果汁,笼络了一众人心。
齐大福是六人中第一个受害者,江觅晚同明皎皎在他家的宅子里头坐着,听他家夫人哭诉。
“我家大福,平日里也不好色,也不好赌,就好赚钱,因他墩胖些,走到哪里都是有护卫随行的,二十多个护卫,怎就......怎就......没看住呀!”
泣不成声了。
明皎皎很能体会这位夫人的感受,因为外人口中的齐大福也是这样的,着着实实是个好人,是个有钱的好人。
江觅晚问:“受害前后,有没有同他交往密切的人?”
那夫人想了想:“大致是些生意伙伴。那些人,我也不大熟,但是刘护卫一定知道。”
刘护卫在一旁站着,“是,小的知道,有一位姓肖的商人,最近同老板在谈生意。”
江觅晚嗯了一声,“全名叫什么?”
刘护卫想了想:“肖齐。”
这受害人家访,家家户户都要访,过了第一家,第二家是惠员外,惠员外年岁不小,即便不被杀,也该享些晚年,家中发妻早逝,只剩几位妾室同一众儿女,说话的是他家的嫡子也是大儿子。
“我爹同瓜果打了一辈子交道,这莫林城内我爹称第二便没人可称第一,本来今年年初起便不想再做了,可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肖先生,非拉着我爹再做一单,最后交了定金拿了货,回来的路上,我爹便被人盯上。”
又是这位肖先生,这家大少爷说话的语气间,对这位肖先生怀揣敌意。
往后几家,皆是如此,家家户户提及肖齐此人,皆咬牙切齿。
“肖齐?”江觅晚看向在旁恭候着的州官刘大人,那表情仿佛在说,既然这位肖齐有嫌疑,那么查他便好了,为何要求援?
刘大人汗颜,掏出袖帕揩了揩额前的汗珠:“冥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位肖齐先生,根本就是查无此人啊!”
“查无此人?”江觅晚重复。
最后一位受害者,是位年轻有才的商人,在这一代小有名气,家中只有一妻,受害当日正是儿子的满月宴。
对于丈夫在宴席中途突然离开,她本是不满意的,但这位肖齐先生开价甚为合适,满月宴结束,银票一张不少地被送至府中,却迟迟不见丈夫的身影,苦守了两日,报了官,才得见丈夫尸身,彼时已经在湖中泡得发白。
美丽的少妇悲痛欲绝,眼周红透高高肿起。
“冥王殿下,民妇区区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会骗您不成?”
“不谋财......”江觅晚若有所思。
明皎皎志不在查案,一来这莫林城她便看上了这里的房子,这样的大城发展起来是指日可待的,再不济还能供以度假居住,这里的水果可是一年四季常鲜的。
思来想去,在哪处买又叫她有些发愁了,好在想起这几位受害人都是此处有名的企业家,对房产方面大概多少有些投资,便舔着脸向人家问。
小少年眉目清秀,挺招人喜欢,又是随同冥王殿下一同来到,人家也不好不给,皆倾囊相授。
明皎皎抱着一大堆誊抄下来簿子,欢欢喜喜地坐在一旁做整理。
江觅晚在一旁喃喃自语道:“莫林城富商之家如此之多......”怎就独独盯上这几位了?
闵安也跟着喃喃道:“劫富济贫?仇杀?边儿都沾不上。这几位并无甚相同之处,也本分得很,除了有钱,可有钱的人那样多。”
杀人么,动机很重要。
“我知道了!”一旁埋头奋笔疾书的明皎皎突然抬起头来,这莫林城繁华的地界就那样几个,将它们做了一个统计后才发现,这几人竟先后曾在同一处置了房产。
找到了突破口,闵安立即带人查了那处房产的情况。
几处受害人的房产连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将另外一处房产圈在圈中,房产中住着一户人家,便是州官刘大人的家眷。
刘大人颤手颤脚。
闵安看了眼明皎皎道,“如今州官收入不少啊,都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宅了,早知如此,我当初还去什么战场啊,随便考个功名就吃穿不愁了。”
明皎皎白了他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州官颤着膝盖行至江觅晚面前:“冥王殿下明见,下官只是娶了位有钱的夫人。”
阿联掂着一本轻薄的子过来,“却实,刘夫人的母家是个大户。此处房产也记在刘夫人名下,是刘夫人的嫁妆。”
明皎皎皱眉:“嫁妆吗?可有嫁妆单子作证?”
阿联点头:“有的。”红彤彤的册子递了过来。
果然,是有这样一处房产,写的是房子,而不是地吗?
又问一旁杵着的刘大人:“成婚时这嫁妆单子你可逐一确认了。”
刘大人点头如捣蒜:“对的对的,都清点过了,确是我家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假装”
当真如此吗?可她怎么记得此处产业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十年前此处还是荒草一片,刘夫人......今年有四十了吧?二十年前?莫不是带了一堆草来做嫁妆?
“刘大人冒昧问一下,贵夫人是多大年岁嫁进门来的。”
刘大人看出明皎皎眉宇间的疑虑,转了转眼珠:“您是......究竟想知道什么?”
闵安不悦插话:“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殿下问个问题还要向你报明原由么?不过是问你个年岁,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刘大人一怔,转而立刻一脸谄媚:“下官今年三十有九,夫人大三岁,今年四十有二。”
“哦。”明皎皎点头,收敛了几分神情,又拍了两句马屁:“刘大人真是好福气。”见刘大人稍有有松懈,便又问道:“您是何时下聘的啊?又是何时收的嫁妆单子啊?”闲聊般地,语气十分轻松。
显然,这个问题将刘大人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