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了,隐藏在乌云后面的月亮悠悠地转了出来。
“殿下……”程严冲上前来按住何介飞拿住匕首的手,小心关切的向李纂问道,“殿下,你怎么样?不要紧吧,他年纪轻,不懂事,只是一时糊涂,没有弄清楚事情才向你出手的,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一次吧!”
程严立马压着呆住的何介飞的头向着李纂行礼。
李纂皱了下眉头,几滴血滴落在地面上,此时虽然对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何介飞十分气愤,但一时还不能发作。
“你们这些个无礼的暮国特使队,就是这么肆意在别国伤害无辜的人吗?”李纂气愤的大声呵斥道,赶忙用破掉的袖子挡住刚才何介飞砍出的伤口,他也不希望自己身体的秘密这么快暴露的众人面前,尤其还是在别国人的面前。
来自北方暮国的多个特使队每年走遍整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会去到各个国家,除杀着恶灵。
任何生命都需要灵的驱使,灵是生命的一切,当生命死去之时,灵便会出现,一个正常的灵与死者相貌无异,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的东西,无法被看到,也无法被触碰到。
一个人类死去,他身体里普通的灵就会出现,如果死者有幸死在家里,他的灵就能看着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死亡而痛哭流涕,不过,普通的灵却什么也做不了,灵体会在死去的地方停留几日,最多七天,然后渐渐消失,不再会对世间任何事留恋,也不会对世间造成任何影响。
同样,灵体之中也有例外,如果一个人在临死以前对世间之事有过多的执念,这种临终前的执念越强越会产生意念十分顽强的恶灵,这样的灵会变成拥有实体的形态,对动物以及人类造成伤害,有些也会对世间造成极大影响。
这些恶灵会吸收其他生命的灵的力量来增强自己本身的灵力,变得更加强大和可怕,这些拥有强大灵力的恶灵会也会根据自身不同的欲望而拥有不同的能力,其中有一些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样子或是依附在别的人的身上。唯一可以判断的方法就是通过血液,普通的恶灵虽有实体,受到外伤却不会流出血液,而被利器割破的伤口,则会有深蓝色的类似夜空的颜色,那种感觉像是在凝视着无尽的深渊,而那些依附在普通人身上的恶灵则会因为与本身的灵体不匹配,本体的灵会逐渐被依附的恶灵吞噬,这种被恶灵附身状态下普通人的身体里的血液会随着时间慢慢凝固,从而导致伤口处不会呈现出鲜血喷涌而出的样子,而是会像豆腐脑一样,既非固体,也非液体的状态,血液就像是冻一样,而且随着被恶灵附身的人体内血液凝固,血冻由红转白,最后本人的皮肤也会变得像雪一样白,十分显眼。
此时,何介飞正是通过割破李纂身体,查看伤口的血液状态来判断李纂是否真的还是本人,而不是被恶灵给附身了。
这种方法也着实有些拼,若是在普通人身上割一刀试试看还行,大不了弄错了赔礼道歉或者再赔点钱。可是,现在唯一的差别就是眼前被怀疑的这个人是云之国的王子殿下,如果真的是恶灵,暮国特使队的兄弟们就可以群起而攻之了。但是,眼前的情形确实十分尴尬,何介飞造成的这种情况很容易造成国与国之间的冲突,非常不利于现在的和平协议,虽然两国相距十万八千里,暮国在极北之地,云之国远在西南之处。
“殿下,我们随身携带着治疗外伤的灵药,请容许我为你医治,以恕我等唐突之罪。”程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躬身抬头示意李纂露出刚刚被何介飞割伤的手臂。
李纂没有理会程严,反而绕过他走到何介飞面前,鼻尖差点都碰到一起了。
“你们这些惹人厌的暮国特使队,总是恣意妄为吗?在别的国家还丝毫不懂得收敛,小心总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的!”李纂仰着脖子蔑视般的盯着何介飞的说道,“还好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就你那一刀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那瓶灵丹妙药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李纂转身不屑的说道,让程严也一时语塞,尴尬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着药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错,在你这高高在上的云国王子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异国的小角色,你也根本不用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你对我们所做的事压根一点也不了解。”刚才出手验证了李纂真身不是被恶灵附身的何介飞说话了。
“介飞,伤害李纂殿下始终还是我们不对,快对殿下赔礼道歉。”程严劝何介飞说道,他知道何介飞为人正直,而且对待特使队除灵的职责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只是何介飞的这种耿直的性格实在是太容易遭到别人不理解了,尤其这会还碰壁碰到一个王子,不说点好听的糊弄糊弄,只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哼!你挺敢说的嘛!你叫什么?”李纂歪着头邪笑着朝何介飞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暮国的何介飞!我是以身为暮国的特使队为豪!”何介飞挺起胸膛丝毫不惧的回答道。
“很好!我记住你了!暮国特使队的何介飞!”李纂噗嗤一声乐了,又向着何介飞问道:“你既然说我对你们暮国特使队不了解,那你就让我了解了解!”
何介飞沉吟了一下,虽然程严现在努力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但话既然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不回答眼前这个飞扬跋扈的云国王子,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们特使队执行的任务是世上最危险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我们做着你们所有国家都不能做的事,也都不敢做的事,让你们生活在危险之外,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何介飞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特使队来到云之国,前后要花上一年时间才会轮到下一队来接替我们,我们队从暮国出来时一行九人,已经有三位同伴不幸牺牲了,他们在家乡的父母已经等不到他们回去团聚了,等到的只有让人流泪的噩耗。”
门外的四个特使队员听到何介飞的话,每个人都是神情复杂,程严想到失去的几个同伴也是十分自责,因为每个队长每次出来都不一定能把队员一个不落的带回暮国,他们有时面对强大的恶灵,可能一整个队伍都要搭进去,这就是他们特使队的任务。
“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你看看这破庙里的男女老少,他们流离失所,流落至此,有的连饭也吃不上,你们暮国的特使队所做的牺牲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吗?”李纂指着庙内的众人说道。
“我只知道我们暮国和我们特使队所做所为问心无愧,你们国家的人民过得上过不上好日子应该是你们的国王应该做的事,这点你应还问问你自己。”何介飞对李纂丝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你……”李纂被何介飞说的一时语塞,心中愤慨,却无言以对。
“介飞你少说两句,殿下,他年轻气盛,心直口快,你千万别介意。”程严还是希望何介飞不要真的太和一个纨绔的王子较真,把这次伤害王子的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好。
何介飞平日里与程严相处得久了,也理解程严的想法,怕自己惹出祸来,给暮国和特使队带来不必要的影响,只是有些话到嘴边,不说又实在憋的慌,这会看见程严又找机会给自己台阶下,只得收起自己的脾气,双手抱拳,深深的躬了下去,淡淡的向李纂说道:“殿下,方才是我出手导致殿下贵体受伤,说的也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与暮国无关,也与我的同伴无关,如果殿下想要责罚,也请只责罚我一个人吧!”
“哼!”李纂冷笑道,“你说的话我一字不落的记下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改善我国国民的生活,做到人民真正的衣食无忧,到时候,我才有资格反驳你刚才教训我的话。”
“殿下宽宏大量,度量真非常人所及,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程严连连奉承李纂说道,只要不把事情闹大,这样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介飞,还不快谢谢殿下不计较你的无礼之罪!”
何介飞本来以为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王子会大发一通脾气,再变着法的惩治自己一番,才会罢手,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几句,看来这个王子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顽劣,反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一直弯腰躬身一动不动的杵在当地。
正在气氛都变得平和下来时,庙外突然有人大声喊到,“那座破庙里有火光,大伙到那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