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庾没有再出去,就站在厨房看着西府炒完剩下两个菜。西府只觉得芒刺在背,险些放错了调味料。做完最后一道菜装盘时,男人不声不响上前将盘子端了出去。
公寓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容纳太多人,此时屋子里站着四个男人,不免显得有几分局促。但是似乎只有她有这样的错觉,几个男人都显得舒适自在。有一个西府没有见过的面孔正蹲在茶几边开啤酒。——本来是粗放的动作,他做起来只显得豪迈。
“哟,谢庾,你终于出来了。”卢恒生已经放下了她的电脑,正坐在茶几边和人说着什么。注意到两个人的身影笑了起来:“小西府,怀大、怀二,这两个还担心吃不饱点了外卖,不过你的手艺可是没说的。”
他的做派如同是这家中的男主人。谢庾眼神暗了暗,将盘子放到餐桌上,又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人家做了饭,还不知道帮忙,去端菜去。”怀大与怀二闻弦歌知雅意,已经先去厨房端了菜。
谢庾又扫了一眼公寓,二居室的格局,客厅与厨房之间一处走道作了餐厅,沿墙放了一张餐桌与两把椅子。卢恒生打电话的时候便喊了怀大带两把椅子,只是这张方形的餐桌似乎坐不下第五个人。
西府就站在厨房边,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他抬头就能够看到女子的声音,始终微低着头。他本想要问西府椅子的事情,见状有几分头痛起来。
谢庾自认有几分擅长识人。陈西府的态度又十分明确,沉默与乖顺都只是为了表达不想争。背后的目的不过是想要与他们撇开关系。本来谢家坐居帝都与她也算相安无事,偏偏卢恒生不知道为何发了疯。她此时的动作抗拒的意思就太明显。只是说到底不够圆滑。
想了想他转身去了卧室,果然看见书桌与椅子,便将那把椅子搬了出来。卢恒生已经将餐桌拖出来,椅子放好。谢庾说:“坐过来。”
即使他没有指名道姓,西府也明白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她没有推拒,而是乖顺的坐到了谢庾身边。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是时事娱乐。在外吃饭谈天的时候,权贵子弟对这些总是十分注意。尽管如此西府也一言不发。只是她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喝了几口汤,数米粒一般的嚼着饭。
不知道卢恒生是怎么与怀大说的,搬来的两把椅子乍看与原本餐厅配套的椅子十分相像。男人们坐的椅子是与餐桌配套的,原木色,有着圆润的弧度。只有她坐的是一把深色的宽背高椅。明明是身在自己的家中,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就仿佛这把椅子一样,她是人中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
偏偏卢恒生还要招惹她。“小西府做菜的手艺真是不错啊。”
她做的是家常菜色。冬瓜排骨汤、西蓝花炒肉片、辣子鸡丁、醋溜藕片、麻婆豆腐、上汤娃娃菜、糖醋鲤鱼。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权贵子弟却吃得很是畅快,她夹菜喝一小碗排骨汤的时候,盘子便已经空了一半。
她抬起头想要如一贯的搪塞两句,谢庾却已经先开了口:“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西府眨了眨眼睛。自觉事情已经解决,谢庾、卢恒生二人的对话不是她可以插嘴的,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碗。却不知道餐桌上其他人的心思已经起伏。
卢恒生与陈西府的纠葛无人知道。——其实西府自己也不大明白。只是他今晚一番折腾也足够让人看出来,有意在针对西府。怀家兄弟只当做看一个笑话,只是谢庾开口回护的意思就太过明显。
谢庾在圈子中也是以少言闻名。据说他在军中历练的时候曾经被派去执行机密任务,有数月独身一人,因此养成了不开口的习惯。即使平时聚会,他也不常发话。此时开口落在别人眼里,分明是将人上心了。
怀大不由地多打量几眼西府。女孩子生得如同中学生一般清纯,但也不过如此。因为沉默,眉眼都被压下去,显得极为寻常。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青眼的地方。
卢恒生被抢白也不着恼:“我倒是忘记了,小西府是你们谢家的恩人呢。”
西府拿筷子的手略抖了一下。心里忽然期望谢庾能够出言为自己解围,哪怕是“嗯”一声也好。至少将自己从这种难堪中解脱出来。
偏偏谢庾没再说话。
谢庾不说话,剩余几人也无法揣测他对西府是个什么态度。怀二在几人中是年纪最小的,但是处事圆滑,也隐隐有调解者的姿态。见状便笑着打圆场:“卢恒生做事总是太冲动了,想起来便跑到了陈小姐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西府嗯了一声,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