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茯苓忍着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岑言松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益,只得匆忙转移了话题:“对了茯苓啊,我想问问,紫苏……那孩子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几个人顿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兰茯苓和岑言松两人的对话上,尤其是岑沐青,虽然看似在喝着茶,但那紧紧抓着茶杯的手还有微侧着的身子早就泄露了他的心思。
兰茯苓还没开口,兰姑就已经在一边先哽咽了起来:“这孩子本来嫁进仇府好好的,结果后来却被茯苓认了出来,是被人冒名顶替的,我们一开始都还被蒙在鼓里,因此误会了茯苓小姐,到最后才知道那人根本就不是紫苏小姐,哪有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闻不问的,我们派去的人连她家门都不让进……”
“那后来呢,紫苏她……”岑沐青一着急,杯子都差点弄摔了,被岑言松瞪了一眼才赶紧坐了回去。
“后来有人放出消息,说紫苏其实在出嫁当日就已经被人掳走,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了。那个仇姑爷估计也是害怕,所以才故意撒谎找人顶替就为了应付兰家。”
“咣当”一声,岑沐青手中的杯子霎时一分为二。
岑言松怒吼道:“你给我站住!做什么去?!”
“我上仇府讨个说法,总不能让紫苏就……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那里吧?就算死我也要见到尸体,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急匆匆跑去除了闹事给大家添乱还有其他用吗?!”岑言松厉声道,“给我坐回去!!听见没有?!”
“爹!!!”
“平常我是怎么说的??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你都忘了吗?”
岑沐青急的眼眶都有些发红,见岑言松发怒了,虽然没扭头就走,但他仍固执地杵在原地,两手紧握成拳。
在一旁的无忧没忍住插嘴道:“去了也没用,漂亮姐姐是跟那个仇振祥合葬在一起的,不过后来被我移走了。”
两父子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事实,隔了许久,岑沐青才颤声道:“她的...墓,在哪里?带我去。”
“哥哥,我也要去。”小莺儿不用说,反正是岑沐青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的。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兰姑抹了抹眼泪道,兰茯苓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就连明莉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这么多人都去啊……无忧傻眼片刻后拎着明莉的领子把她往后一拖:“你一边去,凑什么热闹!”
“我肯定要跟着你的,别想甩掉我!”
“你怎么跟个尾巴一样缠着人,还整天叽叽喳喳,你家里人不嫌你烦吗?”
明莉顿时噤了声。许久之后才听她低声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家人。”
“那道观里的老头子,还有你的师兄弟们,他们不是你家人吗?”无忧反驳。
“师父对我们女弟子可好了,事事都依着我们,也只有你才会嫌我烦。”
“怎么可能,那肯定是他们……”
“无忧你过来!!”兰茯苓听不下去了,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话,指着眼前的路转移话题道:“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无忧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大家都无比信任的跟着他指路的方向前行着。岑沐青在前面开路,拿着剑斩了老半天的荆棘,还有垂在头顶的枯树枝丫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坟包的土都还是新的,跟普通人家的坟塚相差无几,简陋的墓碑前放着两个盘子,瓜果还是新鲜的,前面的香烛似乎刚刚燃烧殆尽,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一切都显示出不久前有人来过的痕迹。
“无忧,这香是你点的?”兰茯苓拽了拽无忧的衣袖眼神里满是疑问。
无忧摇摇头表示不知。
岑沐青以及兰姑都是一脸悲伤。
紫苏,如果当初我再坚持一下,如果我执意要留在兰府,你是不是就不会嫁去仇家,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我好后悔,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岑沐青在背对着众人的地方,思绪纷杂,任凭两行清泪肆意流淌。
“哥哥怎么了?”莺儿拽拽兰茯苓的衣角好奇道。
“没事。”兰茯苓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
周瑾和无名正站在树底下,远远的望着这一幕。
“哎,我说,亲眼看着他们对着别人的墓来祭拜自己,你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你想试一下吗?”无名的眼神很有杀伤力,吓得周瑾一抖,便没敢再多说一句,老老实实的待在无名旁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时,一个杀猪般的声音忽然响彻树林:“哎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挥舞着扫帚怒气冲冲直奔而来,嘴里还在骂着:“这该死的老娘们果然在外面有人啦!现在你死了还念念不忘旧情都跑来给你上香了,真是好一对郎情妾意奸夫**啊!!”
奔到面前待看清了岑沐青的样貌之后,那汉子不由怒气更甚:“还是个小白脸?臭婆娘可真有本事啊!你们俩这么好不如你也下去跟她作伴吧!”扫帚直奔岑沐青头顶而去。可怜他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汉子追着、骂着围着坟头打转。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就这样在汉子的骂骂咧咧撕撕打打中闹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这座墓穴根本就不是兰紫苏的,而是这名汉子刚过世不久的妻子的。这个汉子年约四十来岁,和妻子育有一儿一女。汉子的长相较为粗犷,而且他家境不好不说,人还有些暴躁,相比较起来,她的妻子就显得尤为年轻貌美,除了身体不大好之外就没啥别的缺点,性格又安分守己温柔体贴,未成亲之前就有许多人惦记,现在成亲了,汉子不免疑神疑鬼,总是觉得妻子外面有人,但又没有抓到,直到妻子最后病死,哪成想人都入土了,居然还被他逮到了“情人”。于是一时气极挥舞着带来扫墓的笤帚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