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声“诛诛”陡然响起,凄厉悲楚。
由远及近,似乎正向这边靠近。
兔莽眼睛一瞪,虽然心中已知答案,可它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刚才你说这诛鸟是怨灵所化,是真的吗?”
别祝余看了一眼兔莽,神秘一笑:“逢山处在混沌之中,西面那么多荒坟,冥差又不常来,你猜这坟中人最后都怎么样啦?”
兔莽看别祝余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它的毛已经开始炸了起来。
别祝余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不仅如此,这诛鸟以生灵的魂魄为食,它的爪子,就像人手一样,灵活尖锐,诛鸟最喜欢用它来撕裂人的灵魂。”
说罢,别祝余抬头向远处的黑暗中看去。
隐隐有翅膀扇动的声音,簌簌从林中传来。
她叹了口气道:“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没有赌鬼的死气笼罩着我们,诛鸟现在已经闻到了我们的生气,看样子要快一点,进这死气沉沉的荒坟里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兔莽就“嗖”地跳起来,第一个钻进了洞里。
别祝余见状,秋波微转,对大柱笑了笑:“兔子的胆子果然是小,我们也快进去吧。”
讲罢,她便转身,弯腰踏了进去。
大柱只觉得一阵淡淡的清香,随着一阵轻轻的风,从他身边掠过,令人沉迷。
待缓过神来,洞口已只剩下他一人。
别祝余和兔莽来到这里,皆是因他的缘故,如果他们再出什么差池,大柱心中必定愧疚无比。
于是,大柱定了定神,拧身提步,也随着别祝余那轻盈柔弱的身影,也追了进去。
原来,那洞口后,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墓道。
阴森森黑黝黝,看不到尽头,也早看不到权笑仇他们的踪影。
一片安静。
虽然这逢山赌场的入口,是在塌陷的荒坟上,碎石迸裂,荒凉狼藉,但这墓道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低矮逼仄。
大柱他们三人挺直身体,并排走在其中,仍然绰绰有余。
幽黑的墓道笔直地通向前方,他们三人刚走几步,洞外那惨淡的月光便再也映照不清前方的路了。
别祝余轻轻挥了挥手,让大柱和兔莽停住,她一人慢慢移动着,脚步踏在碎石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她一人向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眯起眼睛向前仔细看了看,回头道:“你身上还有火折子吗?”
话语未了,火折子已然亮了起来。
这火折本是权笑仇给三只眼宁飞的那只,他们进来时,三只眼宁飞将它塞给了大柱。
别祝余明眸一笑,接过了火折子:“你倒是挺迅速的呀!”
大柱的脸忽然烫了起来。
他静静看着前面那个婀娜的身影,面容秀美,肌肤如雪,火折的映照下,绿衣微微飘动,朦朦胧胧,真如仙子一般。
大柱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这位别姑娘,既是绍暗的朋友,那就定不是平凡之人,一路走来,大柱也已然见识到了她的胆大心细,见多识广。
但是,终究是因为他,别祝余才会来到这种凶险的地方。
他虽是一个不死不活的猎户,并无高强的法力,此刻心中却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他定要拼尽全身之力,来保护别祝余。
想到这里,大柱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这纤细的身影上移开,握紧了拳头,冲到了别祝余的前面。
却不想,这少女垂下头细细看了一看,轻轻弯腰,指着墓壁的底部,蓦然轻唤一声:“咦?”
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兔莽个子矮小,身形矫健,扭头便凑了上去,随即便是一声惊叫:“哎呀!这什么鬼东西!怎么没有头?”
大柱不及多想,迅步挨了过来,顺着别祝余的目光望去。
只见墙角的墓壁里,挖出一个小小的石龛,里面放着一个形式雕刻颇为古雅的石人,在这昏黄的火光下,映着诡异的光泽。
那石人仅有拳头大小,没有头,弯腰曲背,一腿屈膝站立,一腿抬在空中,两手平平向上,各举一物,似乎在跳舞一般,姿势夸张癫狂。
大柱端详了一阵,缓缓道:“这石人不是没有头,头在它的手里。”
兔莽细细一瞧,果然,这小石人的右手里举着一盘石刻的金银玉器,而它的左手里,举着一个的圆滚滚的东西,正是一个头,眉开眼笑,咧大了嘴,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别祝余慢慢转身,四处看了一下,道:“这里还有一个。”
原来,这石龛对称的地方,墓道的另一侧也有一个类似的石龛,里面的石人也是相似的造型。
只是这个小石人右手里举着的倒不是金银玉器,而是一个小石箱。
别祝余望着大柱:“你看,逢山赌场就在这座荒坟之中,这两个石人跟它会有什么关系呢?”
兔莽沉吟半晌,指着手托金银玉器的小石人,叹了口气,抢着道:“我倒觉得,它是不是就像到这里的那些赌徒,用他们命去做赌注,去赢那些财宝?”
别祝余伸出手掌,拍了拍兔莽的头,娇笑着说:“看不出你这次倒是聪明的很。”
大柱双眉微微一皱,指着另外一个石人,“一手托头,一手托金银,看着确实像不要命一般去赌钱的赌徒,但是这个手托石箱的,又是什么赌徒呢?”
别祝余轻轻道:“听说这赌场是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它接受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打赌,也接受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赌注,只要你敢押注,即便你几乎百分百确定你会赢,也会有人跟你对赌。”
类似的话大柱也曾听三只眼宁飞说过。
别祝余皱了皱眉,接着道:“这个石箱是代表什么,我现在也不得而知。或许只有进了赌场,我们才能知道。”
大柱对这里的了解,本就是一片空白,现在听到别祝余的话,只得叹息一声,“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请别姑娘放心,虽然前路未知,我纵然拼出性命,也会保你们周全。”
别祝余听到这话,不禁一愣,眨了眨眼,转目向大柱望去,微微一笑:“你倒真是个勇猛大义的人。”
听到这话,大柱脸颊又是一红。
他虽自恃胆大勇猛,也不知受过多少人的称赞,他对此早已是麻麻无感。
然而,此刻别祝余淡淡的这一句话,却让他心中涌出来一种难以描述的悸动。
她的这句话,似乎比以往他受到的所有夸赞的总和,还要重要几分。
别祝余并未觉察到大柱的异样,轻叹了口气,道:“这里不知包含了多少未知之事,我们还是赶快出发,看看玄之门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