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难受那双原本就摇摇欲出的眼球,在骷髅头滚动的过程中,也掉落在了地上。
待骷髅头静止不动时,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眼洞,空空的对着龙陵,似乎充满了不可思议。
龙陵满身伤痛,见这恶鬼被砍成这副模样,也算为兄弟报了大仇,吊着的那口怒气终于吐了出来。
神色一松,身上伤痛之感,顿时袭来,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
他便以刀支地,粗重的喘息着。
眼见两个恶鬼,已然除去一个活难受,剩下的赌开心,也被自己剑气所困,挣脱不出,只能在原地龇牙咧嘴,苦苦挣扎着。
权笑仇此时心中稍稍松懈,冷笑一声,挥剑指向赌开心。
此地诡异多变,免得夜长梦多,快些除去眼前这恶鬼,拿走树心,才是当务之急。
他一边心中思忖着,一边向赌开心掠去。
大柱他们几人躲在一旁,早也是被刚才这惨烈的打斗所镇住。
大柱虽然之前见过鬼差范甲谢乙打撒那柳树林中的女鬼,却仍觉得今日这场人鬼搏斗格外的惊心动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有如此神力。
想起之前,自己与那妖邪拼杀,靠的都是自己的这一身蛮力。
冥冥之中,不禁暗暗感叹自己与这些人的差距。
别祝余显然并不想参与逢山双鬼与玄之门这些人的缠斗,玄之门这些人别有用心,不知从何处探得这里有丹树的消息,特意来此抢夺树心,却不想遇上这两个恶赌鬼,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双方谁胜谁败,于她而言,其实没有差别。
她所疑问的是,这丹树本来就数量稀少,知道的人并不多,又因为长在鬼气浓重的玉脉上,所以格外珍贵。
玉髓纯净,鬼气阴郁,这丹树长期吸纳至阴至净之气,长此以往,树干中心处便会长出一颗类似人心的东西。
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似金非金,合有阴郁纯净之气,传说阴灵鬼魅若是吞下此物,这树心的阴气可以使它的阴力大增,同时这树心的净气,又能褪去它阴力伴生出的邪气,能使自己功力倍增,同时纯净自然,不畏天谴。
这树心是世所罕见的宝物。
然而,权笑仇他们终究是人,这东西并不适用于他们。若是用了树心,他们的人身反而会因为承受不了这阴气而受到反噬。
所以,这树心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收益。
那他们冲这树心,搏命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眼下,情势危急,别祝余心中虽然有此疑惑,但终究不能将思绪放在这件事上。
如何转危为安,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幸亏她天性好奇,喜爱折腾,所以才会来到这种地方,虽然这短短一夜,见识认证了不少新奇古怪的事物,但眼下遭遇的这一切,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走南闯北,历经过无数风险,阅历无数,再加上本身的功力并不算弱,所以自保并不算难,只是要顾及到身旁的这些人:
一只嘴上叽叽歪歪,实则胆小怕事的兔子;
一个勇敢无畏,但却只有一身蛮力的猎户;
一个来过此地一次,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向导;
别祝余虽然看起来明眸流波,莞尔微笑,实则心中也是暗暗忧愁,带着他们能不能应对眼前这瞬息万变的状况,她的心中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还好,她毕竟见多识广,随机应变,总能在危险中探出一些出路。
在权笑仇他们和赌开心活难受厮杀的时候,她就已经暗暗对大柱他们使眼色,悄悄向那丹树树干处望去。
那两盏归来灯,便幽幽地挂在那里。
目前对于他们而言,这两盏灯,是走出这逢山的关键。
眼色示毕,别祝余纤腰微移,她轻盈的身躯,便已掠向那两盏灯笼。
微蓝色的剑光,将石屋之内映照得更加朦胧迷幻,虽然厮斗已止,但杀机却更为严重,紧张的气息浓重地压在屋中。
大柱一手抱着颤颤的兔莽,一手拉着几乎走不成路的三只眼宁飞,在这微蓝的光芒中,跟着那翠绿的人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行走间,权笑仇已然掠到赌开心面前。
赌开心被那莲花剑气所困,挣脱不得,郁郁的鬼气笼罩在那莲花上,看起来诡异无比。
他见权笑仇来到跟前,却并不畏惧,喋喋鬼笑道:“想不到阁下功力如此深厚,今天我倒是开了眼界!”
权笑仇冷笑一声,眉宇间满是不屑:“你们既然输了,就早些自裁,何必再让我们动手?”
赌开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这叹息声,听起来凄凉无比,使人不禁黯然神伤。
连别祝余他们也停了下来,向赌开心望来,想听听这赌鬼要说什么。
赌开心神色间蓦然竟有些惆怅:“愿赌服输,我们当然会认,之所以要带走诸位,不过是因为我们不能让你们把这丹树树心拿走。”
权笑仇眉头一皱:“哦?”
赌开心转头向那丹树望去,脸上带着如痴如醉的神色,似乎在欣赏一件无上的珍宝:“这丹树吸收人鬼死气,又长在玉髓之上,至阴至纯,对于鬼魅邪祟来讲,是无上的宝物,但对于人来讲,只会噬身伤灵,所以,对你们没有一点益处的。”
权笑仇仗剑冷笑,别并没言语,似乎早就知道这一点。
赌开心见状,目光突地转回,凝聚在权笑仇身上:“所以,你们来夺这树心,多半是为了让什么鬼魅阴灵用的吧?”
这话一出,权笑仇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是冷笑连连:“那又如何?”
赌开心望着权笑仇,微微叹息一声:“我们兄弟两人,吸引路人鬼魅前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些赌客手气不佳或者经不住诱惑,便会被丹树吸收掉灵气。作为赌场而言,我们也只是用了丹树的玉匣来保存那些赌注,却从没想过要吞用它的树心,这也算互利吧。”
权笑仇哼了一声:“你们怕是不知道树心的作用吧。”
赌开心摇了摇头:“我们当然知道,人鬼一生,江河回望,宏图高展,无数来往过客,只不过我们本就胸无大志,只醉心于这樗蒲之乐而已,对那些阴功法力,都没什么兴趣。但这树心,要是落于旁人之手......”
权笑仇脸色不禁一变:“你们真对这树心没兴趣?”
赌开心哈哈一笑,朗声道:“是啊!我们怕别人没我们这么爱赌,怕他们吞了这树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大柱听到这话,不禁蓦然一惊,心忖道:“这两个赌鬼,虽然嗜赌成性,却不想心中竟还存有良知,知道这树心不能落入其他妖邪之手,他们倒也算是借树用树,是这丹树的守护者了。”
权笑仇也是听出这话中含义,却并不接茬,突地冷笑一声,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们拿不拿这树心由不得你说了算!”
这笑声,森冷寒骨。
权笑仇说罢,剑光一寒,向赌开心胸中刺去。
赌开心依然被困在剑气之中,挣脱不得,眼见权笑仇蓝剑飞来,他却转头向那丹树望去,忽然笑嘻嘻道:“别人都要来拿你的心了!你还在一边看热闹?”
这话刚说出口,只见丹树发出一阵绿光,一个玉匣像成熟的果子一样,“扑”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即裂成两半。
一阵冷笑从中传来,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让人感到不快之极。
大柱一听到这笑声,一种下意识告诉他,这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晃之间,他急忙带着别祝余兔莽众人,匆匆躲到墙角暗处,心中不知怎地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只见一条黑影,从中豁然飞出!
众人只觉眼前一闪,还没看清这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凄厉的啸声冲破长空!
从身后发出!
这啸声竟是地上活难受的骷髅头颅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