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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磬峰。
秦羽瑶一亮出掌门令牌,把守上山道路的四个龙头弟子,俱是吃了一惊。
这四人皆是师出青玄峰,算是秦羽瑶的师兄,进入龙头之前,对秦羽瑶一直关爱有加。
“秦师妹,你说是掌门派你来的?”领头的守路弟子盘问道。
“是的,李师兄,有劳你放行了。”秦羽瑶心中紧张,表情却从容不迫。
“掌门派你进寒磬峰做什么?”
“此事乃是机密,李师兄,你身为龙头弟子,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多问的吧?”
“这……”
“李师兄,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这块掌门令牌?”
姓李的弟子尴尬一笑道:“秦师妹说笑了,我们看着你长大,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而且掌门令牌也是真的,我们岂敢不信呢?”
秦羽瑶施了一礼道:“那劳烦李师兄放行了。”
姓李的弟子犹豫了一下,示意其他人让开了道路,“寒磬峰内危机四伏,秦师妹多加小心,办完事后需尽快下来。”
秦羽瑶再度施礼道:“多谢李师兄提醒。”
三人成功离了关卡,往山上走去。
四名守路的龙头弟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青年人。
“掌门。”四名龙头弟子一齐行礼。
“今夜之事必须保密。”
“弟子遵命。”四名龙头弟子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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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绝三人在寒磬峰上走了两刻钟,仍不见任何妖丹与魔心的踪影。
张恒纪累得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
“我的妈呀,累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不想再走了,实在走不动了。”
秦羽瑶调侃道:“张师弟,第一个说来的人是你,第一个说走不动的人也是你,你怎么全都占了呢?”
“秦师姐,这你可说错了,说来寒磬峰的人是你和林绝,我是想去万化峰。”
秦羽瑶扑哧一笑道:“好好好,算是我和林绝挑错了地方。”
张恒纪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道:“那个李师兄真是危言耸听,寒磬峰上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危机四伏,吓唬谁呢!”
秦羽瑶也坐下来休息,附和道:“李师兄为人一向稳重,他说危机四伏,必然是真的。”
张恒纪压根不信,“哪里会是真的,我以为来寒磬峰会很刺激呢,结果无聊透顶。”
林绝一直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夜空。
秦羽瑶好奇道:“林绝,你在看什么?”
林绝一指寒磬峰顶上的一团乌云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张恒纪抢答道:“大乌云呀,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们出来时,满天繁星,万里无云,这朵乌云是从哪里来的呢?”
“说不定是我们没注意的时候,从别的地方飘来的呢?”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林绝摇摇头,脸色逐渐严肃道,“你们再仔细看看。”
秦羽瑶和张恒纪抬起头,盯着乌云看了好一会儿,秦羽瑶忽然道:“这块乌云怎么不会动的?”
张恒纪恍然大悟,附和道:“好像真的不会动,奇怪了,既然不会动,它又是从哪里飘过来的呢?”
林绝摇摇头道:“错了,这朵云绝对不是飘过来的。”
张恒纪失声道:“不是飘过来的?”
林绝解释道:“方才进入寒磬峰之前,我观察过夜空,根本没有这朵乌云在,而我们一进入寒磬峰便出现了。”
张恒纪一脸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
“你觉得呢?”林绝低下头来,望向黑暗的山林深处,严色道,“这里只怕真如那位李师兄所说,到处危机四伏。”
秦羽瑶担忧道:“我们要继续往上走吗?”
林绝丝毫无惧,迈出了步子,“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
秦羽瑶起身跟了上去,张恒纪被说得心里发毛,也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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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着上山路,又走了不知道多久。
寒磬峰深处,山路两侧的树林渐渐变得极为浓密,高大的树木盘根错节地交缠在一起,仿佛是一座密不透风的自然牢笼,看不清黑暗深处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然而,三人的前路却没有任何树木阻挡,一路畅通无阻,而且空气清新,让人倍感舒适,全然不像是妖魔戾气极重的危险地带。
三人却越走越容易,原本累得气喘吁吁的张恒纪反而跑到了前头去了。
“你们快一点,真的是太慢了。”
林绝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身子一震,疾走几步一把拉住了张恒纪的衣领。
“林绝,你干啥呢,无缘无故拉我干嘛?”
林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张恒纪往下走,另一只手又拉住了秦羽瑶。
“林绝,你……你干嘛拉我呀?”秦羽瑶双颊微红,有了几分羞涩。
林绝低声道:“都别说话,只管跟我走。”
秦羽瑶与张恒纪不明就里,但见林绝一脸紧张,心头皆是一紧,乖乖地闭上了嘴。
林绝拉着两人向山下缓缓走去,却发现原本几近于直线的上山路,居然变得弯弯曲曲,走了一刻钟后,他们竟回到了原地。
张恒纪的后背冷汗涔涔,紧张道:“林绝,这是怎么回事?”
林绝却举起手指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什么?”两人俱是疑惑不解。
“仔细听。”
秦羽瑶目瞪口呆,失声道:“是蝉鸣!”
林绝严色道:“不错,我方才拉你们下山,就是因为这个。”
张恒纪一脸茫然道:“初冬时节,树叶都快掉光了,哪里来的蝉鸣?”
林绝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道:“我敢打赌,我们现在的听到的所有虫鸣鸟叫都会是这里的妖魔学的。”
秦羽瑶与张恒纪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上山路走的太容易了,下山却下不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我们被请君入瓮了。”
话音刚落,树林中的一切声响尽数消失,万物静籁,星月无光,乌云压顶的寒磬峰,像是一下子从太平祥和的红尘世界,跌进了死亡气息弥漫的无间地狱。
“林绝,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张恒纪紧贴着林绝,情绪已然慌乱。
“别慌,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林绝的说话声平静而有力,让张恒纪心安不少。
可惜寒磬峰上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寂静的树林很快又有了声响,盘根错节的树木枝干竟似活了过来,不断分离开来,露出了一人大小的缝隙,阵阵阴风裹挟着腥臭的腐烂气味,从缝隙中涌了出来,恶心得林绝三人险些当场呕吐。
我寄宿在林绝的体内,自然免不了遭受这恐怖如三百年不洗脚,然后又在酸菜坛子浸泡了三百年的陈年香港脚臭味。
按照常理,这等浓重的腐烂气味在潮湿的沼泽地才更常见,眼下时值初冬,寒磬峰天干物燥,连落叶也未必能腐烂多少,我猜测这气味来源应该是积累了近千年的妖魔戾气所致。
果然,林绝借着微弱的月光瞧去,树林之中有黑影晃动,转眼间一团团奇怪的黑色东西接二连三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那些钻出来的东西似“液体”又似“气体”,通体全黑,呈现出粘稠的流动状态,在空中不断来回扭动,另有一种白色的物体在黑色东西的体内时隐时现,显得极为突兀。
这些黑白交融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究竟是妖还是魔?
林绝三人看得暗暗称奇,一转眼瞳孔却在极速收缩,无边的恐惧与惊愕几乎瞬间侵占了他们的全部意识。
那些看似突兀的白色物体,居然是一张张形形色色的“人脸”!
更令人倍感不适的是有些黑色东西的人脸居然达到了七八张,甚至更多,而且张张表情极为诡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时而狰狞,时而阴狠,看得人浑身发毛,恶心难忍!
“呕……”张恒纪再也忍不住,呕出了胃里翻滚的晚饭,“林……林绝,秦……秦师姐,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太恶心了!”说话声在颤抖,别看这小子平日里馊主意最多,人也最浪,实际上只是他的保护色,一旦遇上危险,第一个怂的一定是他。
“不知道,应该是妖魔戾气产生的东西。”秦羽瑶虽有惧意,但方寸未乱。
这时候,树林之中钻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体型足比其他的黑色东西大了三四倍,刚一出场,那张男女难辨,看不到一丝血色,如同被冰封了千万年的脸便不受控制的扭曲,发出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嚯嚯嚯……快三百多年了,终于有元能不到六阶的毛头小子主动送上门来了,嚯嚯嚯……都快把我饿坏了……”
一个黑色的东西扭着身体游动过去,殷勤道:“欲皇大人,您仔细看,这三人的年纪应该都不超过二十岁,那个国色天香的小姑娘,肉一定是香甜细嫩啊!”
“嚯嚯嚯……嚯嚯嚯……你们这些不懂得享受的蠢货,直接吃了她不是太浪费了。”欲皇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它却浑然不知,反倒是越笑越起劲,“可惜我现在没有了肉身,要不然定要让这个小美人好好陪陪我,嚯嚯嚯……不过等会儿扒光了她,好好看看她的胴体也一定是极大的享受。”
又一个黑色东西也游荡过去,眼中流露了兴奋的目光,盯着张恒纪道:“你看看那个小胖子,身子圆鼓鼓的,身上的肉一定肥腴多汁,一口下去满口流油,想想就很爽啊!”
“哈哈哈……”
一众黑色东西听了纷纷大笑,好几个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想要马上扑过来生吞了三人。
这一场危机得说是林绝三人自找麻烦,进寒磬峰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
不过,若打听清楚了,林绝也肯定不会来了。
直到后来,林绝才从离道老头的口中,得知了寒磬峰上的这些黑色东西的来源。
传说三界魔族共有一帝七皇,其中七皇对应着贪、嗔、痴、恨、爱、恶、欲七位魔族一脉的魔皇。
七百年前,贪皇觊觎魔帝之位,与欲皇合谋叛乱,却不敌魔帝与其余五皇,最终败退而逃,结果中了长天司等正道门派的埋伏被杀。两皇魔力高深,元能皆在七阶巅峰,魔心难以被破坏,长天司只好将其封存在寒磬峰,派龙头弟子时刻严密守山,以防流落世间。
不曾想,贪皇与欲皇的魔心中竟残留着他们的一丝魔魂,在汲取寒磬峰的山灵之力之后,凭借魔影状态重现人间,但只有五阶元能,无法脱离魔心太久,更不能显形于日月光华之下。为此,贪皇与欲皇联手,从寒磬峰上所有残留魔魂的魔心上召唤出魔影,集结千魔之力,化魔气为魔云,遮蔽了寒磬峰的日月光华近七百年。
平日里,寒磬峰除了六阶龙头弟子放置新收来的难以破坏的高阶魔心之外,从来不会涉足,林绝三人中元能最高的秦羽瑶也不过四阶巅峰,贸然闯入自然是羊入虎口。
“你是谁?”林绝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此刻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在意千百只魔影正对他们流哈喇子。
欲皇冷笑道:“我乃是魔族七皇之一的欲皇,你们能死在我的手里,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林绝在摇头。
秦羽瑶与张恒纪不明其意,我却心知肚明——原因只有一个,寒磬峰封存的是魔心,而非妖丹。
欲皇却以为林绝在藐视它,顿时来了火气,忽听见有阵阵嘲笑声在林中回荡,却不像是来自于寒磬峰上。
“堂堂魔族欲皇,竟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小看,怪不得只能化做魔影,在寒磬峰上苟延残喘,哈哈哈……”
欲皇一转那张惨白的脸,望向了万化峰的方向,大骂道:“你个死肥猪,占着十二妖王的末席,不仅死得最早,还困在万化峰五百年,居然有脸笑我?”
“哈哈哈……”
“它急了,它急了!”
万化峰上回响起了一连串冰冷的笑声,想来是封存在哪儿的妖影在嘲笑。
欲皇怒不可遏,有气撒不到众妖影的身上,自然要轮到林绝三人,可论到底是谁倒了大霉,此刻为时尚早。
“嚯嚯嚯……小的们,愣着干嘛,让我们好好享用他们吧!”
欲皇一声令下,山林之间即刻回荡起无数尖锐嘈杂的阴笑声。
林绝三人顷刻间陷入了更深的绝境之中。
这些魔影虽然元能不高,但数量众多,阴笑声一叠加,如同威力惊人的音波功法一般,刺痛着三人的耳膜,若不马上捂紧耳朵,轻则双耳流血,重则失聪。
可是三人一旦腾出双手捂住双耳,便无法使用元器,又该如何与众魔影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