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哲轩见裳萝
季思纯大学毕业后，和一个朋友一起去了南方一座四时鲜花不断的花园城市。他很少回故乡，只是偶尔回去看望自己慈爱的双亲。
这年春节，他回了故乡。
他仍然孑然一身。
他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系了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他比以前似乎消瘦了些许，却显得更成熟了。
回到生他养他的故里，他感觉倍加亲切。
出嫁了的姐姐特地和她的丈夫孩子一起回娘家来过年。小外甥晓晓刚满两岁，还不太会讲话，只会发一些最简单的音。见到思纯“咯咯”地笑个不停，把“舅舅”总是叫成“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大家都喝了些酒，彼此互相碰杯祝贺。
姐夫开玩笑地对思纯说道，“思纯啊！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让我们看看啊？”
爸爸妈妈和姐姐听到这里，都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眯眯地望着思纯。
思纯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有些局促不安地，“姐夫，瞧您说的，我现在哪有什么女朋友啊？”
爸爸妈妈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姐夫赶紧打圆场。“思纯弟弟还年轻，再说他在外面工作忙，可不象咱们在家这么清闲。哪有时间谈女朋友啊？思纯，你说对不对？”他们朝他眨眨眼。
思纯苦笑，“是啊！是很忙。”
“唉，工作忙，可也不能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呀？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盼着早点抱小孙子呢！”父母叹息着。
姐姐有些于心不忍。她语重心长地对思纯说道：“爸爸妈妈年纪大了，他们想早点抱上孙子，你体谅一下他们的心情，别往心里去。当然，弟弟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碰到合适的姑娘就好好珍惜，别错过了。”
“嗯！”思纯听话地。
吃过年夜饭。姐姐帮着妈妈收拾碗筷。爸爸、姐夫和晓晓都在欣赏电视节目。
思纯独自一人步出家门。
到处都是爆竹声声，烟花闪耀。人们都在忙着吃一年中这最后也是最隆重的一顿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都非常地幸福。当然，也会有缺撼，也会有不能或无法一家团圆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散离合。此事古难全”啊！
他不禁又想起往日的同学和朋友们。
当然，最令他铭心刻骨的是云裳萝。他无法忘情于她。虽然，他与她咫尺天涯，他再也未得到过她的任何消息。但他的心里，却始终无法忘记她。
几年过去了。他一直是孑然一身，他忘不了她啊！
尽管他和她是两条永远无法交汇在一起的平行线。她从来不曾给过他希望和鼓励！她从来不曾爱过他！他心里清楚，她只是把他当作她的“弟弟”一样看待。可在思纯的心里，她于他，又何止是“姐姐”啊！几年未见到裳萝了，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也许她早已为人妻为人母？但不管怎样，思纯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天气，闷热难抑。仿佛一鼎沉重的大锅黑压压地罩在人们的头顶。空气中没有一丝水汽，更没有一丝丝的微风。
不一会儿，天空便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转眼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仿佛从天上倒下来似的，天地间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水帘。
云裳萝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排山倒海的大雨。窗玻璃上模模糊糊的一片水雾，模糊了人的视线。除了灰蒙蒙的一片外，看不清楚窗外的世界。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雨便停了。
雨后的天空特别明净。一道七色的美丽彩虹横亘于长空。青山更绿了，河流涨满了浑浊的黄水。空气却变得异样的清新与凉爽。空气中吹过一阵凉风。
裳萝走出房门，去附近的小路边漫步。
路边开满了摇曳多姿的各色的野花。花香清淡，却沁人心脾。
天边那道美丽的彩虹正在慢慢地消逝！
美丽的景致又如何能消散裳萝心中那难抑的忧愁？
突然，远远地走来一个似曾相识的男青年。那人走近了，竟然是久违了的季思纯！
裳萝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季思纯。她与他已几年未见面了。自从毕业离校后，从未与他联系过。现在他却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不令她惊讶？但看见季思纯，裳萝还是很高兴。毕竟在她心中，季思纯还是一个很好的“弟弟”和朋友。
季思纯显然比几年前在学校时要成熟了许多。
而在季思纯的眼里，裳萝也变了些许。虽然她依然美丽动人，可是她的神情眉宇间却难掩几分憔悴、落寞与淡淡的忧愁！
季思纯不解。他原本今年春节回家时就要来看裳萝的，却最终没有成行。他实在没有勇气。直到这次偶然地从一个老同学那里知道了裳萝订婚的消息，才终于鼓起勇气来看她。
裳萝默默无言，倒是思纯先开了口。“裳萝，我偶然从一个朋友处知道了你订婚的消息，特地来看看你。”依旧是那熟悉而又关切的嗓音。
“谢谢你！思纯。谢谢你还记得我。”她努力地想装出高兴些的样子，可声音还是难以掩饰的凄凉。
思纯感到困惑不解。“裳萝，你看起来好象很忧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焦灼地问道。
“没什么事。”裳萝无力地说。
“不，不对。裳萝，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你不爱那个与你订婚的男人？”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不是。”裳萝拼命的摇头，眼中满写着无与无奈！
思纯满怀同情地望着如小兔般惊惶失措的裳萝，心中感到无限的心酸。他爱怜而又诚挚地说：“裳萝，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很多很多的苦，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的话，请告诉我，好吗？不要憋在心里，那样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没什么事……”裳萝这样说着，可泪水却止不住无声地滑落。
思纯感到无限心痛，“裳萝，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要三思啊！任何人都强迫不了你！”他郑重地对裳萝说道。
裳萝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终于把她与纪哲轩相爱，可他却又移情别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思纯。
思纯这才知道，裳萝原来深爱的却是他的表哥纪哲轩。而他如今却又毫不负责任地无情地抛弃了裳萝。正是他带给裳萝这沉重的伤害与哀愁！而今痛苦中的裳萝虽然已与深爱她的欧阳凌霄订立婚约。可在她的心灵深处，纪哲轩带给她的那份深深的伤害却始终折磨着她！
思纯气愤填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从小就一直很崇拜尊敬的表哥纪哲轩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负心郎！
他劝慰了裳萝几句，便悲愤地离去了。
季思纯出差途经厦门，特意去找了纪哲轩。他想问问纪哲轩，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裳萝，反而伤害她？
他约纪哲轩在一家酒店见面。
见到表弟季思纯，纪哲轩显得很高兴，他已许久未见过思纯了。思纯看见他，心里却象有一团火在燃烧！当纪哲轩走到他面前时，季思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哲轩趔趄着，又惊又怒。“思纯，你疯了？”他愤怒地大声嚷道。
“我没有疯。你才疯了。我这一拳，是替云裳萝打的。”思纯气愤地说道。
“裳萝，她怎么了？”哲轩捂着胸口，惊讶地问道。
“裳萝怎么了？你还有脸问？你还会关心她怎样？”思纯悲愤填膺地责问他，“你说变就变了。你知道裳萝她有多痛苦吗？你既然不爱她，不珍惜她。当初为什么要苦苦地追求她？为什么？你说呀？”
哲轩瞠目结舌，听得云里雾里的。“我……我变，变什么呀？你说我变了心？这……这从何说起？你说我不爱裳萝，不珍惜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耻？男子汉敢做敢当！你背信弃义，抛弃云裳萝，竟然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纪哲轩，我们好歹也是表兄弟，亏我从小还那么崇拜你，没想到你却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伪君子。你，你怎么，怎么会变得这样无可救药？我今天，非得替云裳萝出这口气不可。”说着，他的拳头又朝哲轩挥去。
哲轩这时已有些明白了，“思纯！你不要冲动！事情不是那样的。我确实没有变心，我并没有抛弃裳萝。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大声嚷道。
思纯挥向哲轩的拳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便停住了。思纯把云裳萝曾来看望哲轩并亲眼目睹了他亲吻另一个姑娘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纪哲轩。
“天啊！怎么会这样？”哲轩痛苦地说道。他把他和邹樱画的事告诉了思纯。
“思纯，我和邹樱画真的没什么。我那天见她，只是和她说清楚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我爱的是裳萝。我不该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我当时只是不忍心，我真混啊！”哲轩捶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说道。“我哪知道裳萝她，竟然误解我了。她该多么伤心与绝望啊！”想到裳萝，哲轩心痛地无法形容。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可是裳萝她，她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思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歉疚地说道：“表哥，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念大学时认识了云裳萝，可她并不爱我，我一直是一厢情愿而已。我们也一直未曾联系过。这次我是偶然从一个同学那里知道了她已订婚的消息。所以我才决定去看看她。我这才知道，裳萝原来和你相爱！”
“什么？你说裳萝她订婚了？”哲轩急切地问道，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裳萝的身边，向她表明他的矢志不渝的心迹。
“是的，裳萝她已经和另一个男人订婚了！”思纯低低地说。
“怎么会这样？”恍若晴天霹雳，哲轩呆若木鸡。“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
“表哥，裳萝她是不得已啊！她一直以为你移情别恋了。那个和她订婚的男子，叫欧阳凌霄，他一直爱着裳萝。在裳萝最痛苦的时候，是他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可是她虽然和欧阳凌霄订立了婚约，心里却是很矛盾很痛苦！她真正爱的是你，可是她却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她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你知道吗？她订婚时，没有邀请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大学同学或好朋友，就是因为她心里的伤痕，她不想让大家看到啊！还是她订婚以后，我偶然地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了她订婚的消息。我去看她，才知道她曾与你深深相爱！”他感慨万端。
“裳萝她，她现在怎样？”哲轩伤心地问他。
“她瘦了，憔悴了！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思纯叹息着，“要不是这次我想来教训一下你，替裳萝出一口气。这场误会未完不知到什么时候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找裳萝！不论她怎样对待我，也不论将来会怎样？我现在一定要去见裳萝！”他坚定地说。
云裳萝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出来见了纪哲轩。
在柳条随风飘荡的湖堤旁。
云裳萝冷若冰霜地望着因见到久违的心上人而激动不已的纪哲轩，忧怨地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你还会想到我吗？……”话未说完，泪水已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流落。
望着裳萝忧伤的神情，哲轩心痛不已。他上前握住裳萝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哲轩惊愕地，“裳萝，你听我解释。好吗？”他痛苦地乞求道。
“解释？怎么解释？你难道连‘敢作敢当’都做不到吗？你还想欺骗我？”她悲愤地，“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绝难相信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信誓旦旦的你，原来却是个衣冠禽兽！”
“裳萝！”哲轩的心象被重锤狠狠地打了一下。他受伤地，“裳萝，你误会我了！真的！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他痛彻心肺地。
“纪哲轩，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你说我误会你。那我问你，你和别的姑娘约会是假的？你亲吻她又是假的？”裳萝流着泪水无力地责问着。
“这些是真的。但是……”
“你终于肯承认了。”裳萝哀伤地说。
“裳萝，这些是真的。但是，我和她之间确实只是一般的朋友、同事而已。”哲轩着急地说道，“她叫邹樱画。她对我确实有好感。但是我，裳萝，天地可鉴，我的心里，始终只有裳萝你一个心上人。那天，也就是你特意请假来厦门看我的那一天，我并不知道你来看我。更不知道你看到了当时的一幕，并对我产生了误解。这些都是思纯告诉我的，我才知道你来看过我，并对我产生了误解，伤心地离去。其实那天，是邹樱画主动来找我的。她来找我，是向我表白她对我的爱慕之情。我告诉了她我和你之间相知相爱的深情。她很伤心，恳求我吻她一下。我不该，我当时只是不忍心，看她那样伤心的样子，不忍拒绝她。于是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啊！没想到你却以为我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姑娘。”哲轩痛苦而悔恨地诉说着。
裳萝震惊了。没想到竟是如此！回想当时的一幕，也确实是这样的。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呢？为什么不过去问问呢？自己当时实在是太绝望太愤怒了，以致失去了理智。她真是后悔啊！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已和欧阳凌霄订立了婚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