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的人走完了之后,见月才缓过神来。
犹豫了一会儿,见月看向自家公主,有些不确信的问道:“公主,您是不是认识刚刚那个人啊?”
江妍认识,可江妍不能说。
“怎么可能呢,见月,本公主日日待在皇宫,自然不会认识外男。”江妍把头上很重的凤冠拿下来,又吃了几颗葡萄润润嘴。
“公主,您怎么还这么悠闲啊,现在他们不动你,可是等那个人登基之后,公主您就是前朝余孽,万万是留不得的。”见月看见公主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担心起来。
把什么都看透了的江妍自然什么都不怕,还拍了拍见月的肩膀,“见月,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公主想赌什么?”见月心里哼了一声。还不是馋她的玫瑰芙蓉饼了,又换着花样来坑自己。
“赌一赌,我非但不会死,还能好好活着?”江妍转了转眼睛,“若是赢了,你就做玫瑰芙蓉饼给我吃。”
见月被公主这么打趣一下,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公主要是能好好的,奴婢愿意天天做给公主吃。”
“嗯,真乖。”江妍怜惜的摸了摸见月的头。
上辈子被陆茵茵欺骗,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这一次,她要好好珍惜这一切。
整整一天,三宫六院里里外外全部都是人,江妍被吵的头疼,带着见月两个人准备出去走走,结果朝妍居门口有人把守,还死活不放行。
江妍拗不过他们,偷偷的和见月翻了窗户跑路。
已经是夏季了,御花园百花盛开,有的果树上已经挂了很青涩的小果,看上去赏心悦目的。
虽说这皇宫江妍住了这么久,可是真正开开心心出来逛的次数寥寥无几。
自己虽然有父皇和母后,可是江妍却真的希望没有。
从小记事起,江妍不止一次被她那个暴虐成性的父皇扇过巴掌,边境来犯,想也不想就打算把自己嫁过去和亲,得亏自己练就一身逃跑的本领,否则怎么可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自己的母后尖酸刻薄,又常常嫌弃自己是个女儿身,自打出生起就没有来瞧过一次,小点的时候还能在自己身上下下毒,希望换来一丝圣宠,大点了之后就彻底不闻不问了。
这么奇葩的家人,江妍有都不想有。所以什么国破家亡,身世浮萍的说法,她压根感受不到。
灭不灭都和她没有关系,左不过那个位置换个人来坐,是谁都可以。
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儿,江妍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
方寒止。
为什么对这个方寒止有点印象呢,是因为上辈子方寒止满腹经纶,希望可以入朝为官,救天下悲苦之人。可谁能料到,他自己就是个悲苦之人。
皇考如此重要,考官总有那么一两个是收了银子和关系的。这道上的打点什么的必不可少,才能让你的才华有可用武之地。
可方寒止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势,没有权利,没有银子。他考了整整5年,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最后一年,他敲登闻鼓,闯入了皇宫,据理力争之后,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上。
是个人才,可惜命如纸薄。
此时的方寒止,只是宫里的一个小小书童,已经皇考过一年,面色苍白软弱,真像画本子里的书生。
江妍思忖片刻,俯身在见月耳边,悄悄说了句话。见月虽然不解,却仍旧是点了点头。
江妍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往地上一坐,闷哼一声,“哪来的石头?”
这演技倒是炉火纯青,见月愣了愣,也赶紧跑过来接戏,虚虚的扶住,“公主,您怎么摔倒了啊!”
方寒止皱眉看向了这边,抬脚准备走,江妍又喊了出来,“天啊,脚腕这里红了好大一块,我是走不动路了,快快,见月你去喊个人来!”
见月看了方寒止一眼,手一伸,“你站住!”
方寒止停住了脚步,认命的走过来。
在宫里当差,自然是认得这是曾经的三公主,于是方寒止蹲下来,“公主,您忍着点,马上送您到太医院。”
江妍毫不客气的压在方寒止的背上,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头,:“不用了,你在那里把本公主放下来看着江妍。吧。”
方寒止没有坚持,很听话的照做了。等放下江妍之后,准备作揖离开的时候,江妍又发了话:“你先等等。”
方寒止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江妍。
江妍从怀里摸出了一包银子,挺沉的,递到见月手里,让见月帮忙递给方寒止。
方寒止僵着脊背,看着那包银子,没有接,“公主这是何意?”
江妍扯下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语气随意悠闲,“本公主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本公主,这些银子你且收着。”
方寒止挪开眼神,“客气了,帮公主这是应该的。”
“明年就要皇考了,本公主刚刚看你背着书,像是一个读书人。这些银子你拿着,考试的时候,少不了要四处周旋的。”江妍倒是没打算递银子递的不明不白。
先好好说清楚了,未来他若是官拜高位,自己也算是留了一个人情在的。他要是执意不收,那可见心里也没有这么大的报复,损失了一条人脉,也不亏本。
方寒止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片刻,双手接过银子谢恩,“公主今日帮扶,假以时日,我必涌泉相报!”
“那,本公主等着你的好消息。”江妍没有说些虚假的客套话,只是很信任的看着方寒止,好像很相信他一定就能高中。
一丝感动划过,方寒止认真的点了点头,重新向花园外走去。
等人走了之后,见月不解的望向江妍,“公主,您为什么要这样啊,万一他不成气候,可不就是白瞎了公主的银子吗?”
江妍从石头上下来,刮了刮见月的鼻子,转身就跑,“傻丫头,本公主才不打无准备之仗呢!”
见月捂着鼻子嬉笑的追逐着江妍,“公主,您又欺负奴婢!”
金銮殿——
收拾好了一些不降服的官员,徐岸和几个比较重要的股肱之臣坐在内殿详谈。
虽然还没有进行大典,可是徐岸皇上的身份已经很确定了,其余几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南桑国现在根基不稳,北桑还算好的,巴掌大的地方,翻不起大浪,可是东池国和西池国虎视眈眈,要不……”贺明皱了皱眉,“我们往东池和西池送质子过去暂时先稳住他们?”
“贺明,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咱们陛下膝下无儿无女,也没有什么王室宗亲的,送谁去啊?”卫宣严五大三粗的,怼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杜桓喝了口茶,看了眼徐岸,没有说话。
“有一个人,”贺明有些犯难的看着徐岸。前朝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吗?不过看陛下昨天的样子,也摸不准是什么个意思。这是准备留下来当个玩物,还是杀了呢?
见贺明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卫宣严急了,“你倒是说啊!”
贺明心一横,“陛下还记不记得刚刚的那个前朝的朝妍公主,杀了可惜,倒不如把她送过去?”
徐岸目光陡然一凉,叫人后背都是冷汗。
“不如把你封了郡王,让你过去?”
贺明讪讪一笑,“这……臣留着不是好替陛下分忧吗……”
“你们想都不要想,没有允许,谁都不准动她。”徐岸收回目光。“不过区区两个东西池,大不了就打仗,这不是还有卫将军吗?”
卫宣严得意的撞了一下贺明,“陛下说的话最得臣心,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拳头来的实在。陛下一声令下,臣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