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外。
是一片无垠的荒原,正值春去夏至,天上这烈日格外的猛烈,但是出城十五里开外,就可见满眼的翠绿,也可见远处的山脉。
农忙的百姓脸上挂住朴实无华的笑容,拖家带口的在这泥地上嬉戏,等到孩童玩累之时,男人们又开始了这一天的活计,看着汗如雨下,可笑容撒不了谎,他们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人间之美,尽收于王羽眼中!
看到这般场景,王羽的脸上挂起了愁容,一想到日后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战争,将会打破这数百年来的和平,而数百年才带来的这般笑容,到时还会不会在呢?
王羽没法回答!
“若忧日后,何不当前!”
余道人见王羽驻足不前,御马自前方而来,看着此时的王羽说道。
王羽此时对余道人可没有丝毫客气之说,纵使是有恩于他,可这般的说话语气,他就是很不喜,不耐烦的说道:“你是不是只会这般说话,真当自己所说就是箴言?”
“……”
余道人沉默不语,策马而行。
王羽看着这如画作般美的场景,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唉~”
……
行了有五十里。
此时王羽正策马奔腾。
在他身前的,是青城山的供奉余道人。
王羽这时想的是:为何余道人不继续飘来飘去了?
王羽在先前的路途中有问过,后者似乎再也忍不住,新仇旧恨一齐跟王羽算了,一个眼神将他掀翻落马,然后他就只能在心里想着。
他自然知道原因,不过路途无趣,只得自找乐趣。
可自那之后,对待余道人,却是客气了不少。
这一路,途中未曾有半刻停歇,这点脚程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
可是,他们在前方不远处的酒庄歇了脚。
这天,渴死个人了!
最为重要的,还是马儿疲累饥渴了。
两人于酒庄前下马,王羽高声叫换道:“店家,上一壶苦茗,一壶上等的女儿红,再弄点下酒菜。”
正擦着桌子的店小二,将抹布搭在肩上,收拾走桌上的碗筷,殷勤的说道:“好嘞,客官稍等。”
王羽一屁股坐在木凳子上,一阵冰凉之感席卷全身,甚是舒服,看着余道人说道:“余大哥,小弟有一事不解,不知大哥能否为小弟解惑?”
余道人一脸警惕的看着王羽,道:“既然不解,那便不知!”
王羽翻了个白眼,刻意的模仿余道人说话,继续道:“我还未问,怎晓不知?”
余道人眉头一皱,手掌微抬……
见次,王羽大惊,连忙讨饶道:“算了算了,既然余大哥不知,那羽便不问了。”
余道人嘴角一撇,不过却有些冷冰冰的,手掌梳理起额上碎发,说道:“久未修缮,甚是恼人。”
王羽面色古怪,一言不发。
店小二先上了一壶苦茗茶,并为二人倒上。
王羽一口饮尽,抹了一把嘴,硬是喝成酒的感觉,又开口问道:“余大哥,为何你总是这般说话!”
“砰砰砰!”
一连三声巨响,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飞将出去。
在空中完成了一次三连跳!飞出五十米开外!
没错,正是王羽。
王羽此时心中这个悔恨啊,果然是惹不起的人!
酿酿跄跄从地上爬起,轻盈踏起,三五步又回到原点,强颜欢笑的说道:“余大哥,你这修缮青丝也不忘小弟我啊!小弟万分感激!感动非常啊!”
余道人冰冷的面孔像是化解开了一丝,竟出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道:“强人所难,非君子道。”
王羽在心里画了一百道乃至更多的圈圈,鄙视万分。
暗道:说得好听,一言不合还不是拿我出气!
多次受挫,将王羽那股子倔劲给激发了,今日他必定要弄清楚,他眯着眼睛开始算计起来。
“客官,这是五年的女儿红!这是本店的招牌!二位请慢用!”
王羽灵机一动,连忙起身接过店小二手中的女儿红,满脸笑容,义正言辞的说道:“余大哥,小弟为你斟上。”
余道人一度以为王羽摔傻了:“……”
王羽又给自己倒上,道:“来!小弟我先干为敬!”
余道人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这一饮,王羽接二连三的敬酒,渐渐不妙。
余道人突觉不适,体内真气涌动,脑袋一阵发昏,意识渐渐模糊,紧握长剑的右手陡然一松,长剑落地。
“啪!”
王羽纵身一跃,心中阴谋得逞的笑着,但面色未改,急切的问道:“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余道人脱口而出,道:“酒!酒!酒有毒!”
王羽故作大惊失色,本想去叫店小二,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道:“余大哥,你怎么不说‘八字箴言’了?”
门内的店小二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跑了出来,紧张兮兮的问道:“二位客官,小店的酒里怎会有毒?”
王羽刚欲回答。
可这时,一道让他冷汗直冒的话自身后传来。
只见余道人一握手将剑收回,笑着看向店小二,说道:“愚弟顽劣,现已无事。”
王羽只觉自己被一只猛兽给盯上了,但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此是我与贤兄开的玩笑,无碍。”
店小二不明就里,稍有不悦的离开,只在空气中留下这么一句话:“莫名其妙!”
空气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王羽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迅猛而狂烈!
王羽已做好翱翔于九天的准备!
余道人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道:“何时何药?何人所授?”
王羽咽了一口唾沫:“咕嘟!”
一脸诚恳的回道:“酒满与递酒之间,还未起名,自学成才!”
余道人冷喝道:“云中老鬼,五毒药仙。”
王羽被这声吓得不轻,不敢再言,只能做些小动作,抖了抖腰间的玉牌。
想起玉牌,王羽亦有不解,上面有一个暗金色的大字——影!
余道人余气未消,但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道:“此乃私事,莫道他人!”
王羽一脸正气,道:“余大哥放心,若非要紧之事,也不会行此下三滥的手段。”
余道人眼角闪过一丝诧异,不知王羽是否在装傻,轻拍胸膛,重复道:“此乃私事,莫道他人!”
王羽意有所指的笑着说道:“小弟心中疑惑已解,定不与他人言!”
余道人瞥了一眼小人得志模样的王羽,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此去青城,凶险自担。”
王羽:“???”
王羽白高兴一场,看来之后路途还是一如既往地“快活”啊!
说话间,自远处而来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店小二闻声已在店外候着了。
“驭~”
五匹马,六个人!
牵好马,六人中一位面容粗犷的中年壮汉说道:“二壶苦茗,二斤羊肉!”
壮汉声音震耳欲聋,王羽真怀疑这家伙是故意了,可见他那豪情万丈的表情,一点也不像。
店小二还是那般味道的语气应道:“好嘞!客官请坐,稍后奉上。”
王羽自顾自喝着女儿红,一杯接一杯!
壮汉拿起腰间一酒壶,大口大口的灌进腹中,只听见“咕~咕~”的声响。
跟壮汉坐一桌的,是一男一女,男子面色苍白,给人一股阴柔感,一身紫衣,更显其妩媚;女子倒是长得精致,一身红裙,散发着一股豪迈之气,让人惊异!
而另一桌,坐着三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其中,有一位长相柔美的姑娘,一袭白衣,腰间别着一把玉白长剑。
左右侧,是两名男子。
紫衣也自腰间取下一壶酒,饮了小一口便脸色涨红,轻咳了几声,满满的娇弱感:“咳~咳~”
只见壮汉一声暴喝:“你这病秧子,怎么就让我这妹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大丈夫如你这般,还有何颜面苟活!”
其余五人似乎见怪不怪,仍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王羽,被吓得一哆嗦,可没想惹事,壮汉天生如此大嗓门,正是豪情之举,王羽一笑而过。
余道人面色沉重,握长剑的手微微一紧。
红衣女子掩嘴痴笑道:“哥哥,你莫要这般说,紫裳他虽看起来这般,但真是个‘大’丈夫哪!”
壮汉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红杉,你!你简直是那残花败柳!”
红杉失了笑容,瞪着壮汉!
紫裳扯了扯红杉的衣袖,劝慰道:“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壮汉又是一声大喝:“你给我闭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那般娘气,不知羞耻!”
紫裳闻言,面容出现怒色,回道:“贾彪,你欺人太甚,若非你是杉杉兄长,今日必杀你!”
壮汉呵呵一笑:“吆喝~有点意思,这才像个汉子,那你便不必当我是她兄长,今日决一生死,如何?”
紫裳一口应道:“那便战!”
两人气势瞬间暴起,俨然皆是八品上境的实力。
王羽欲起身。
余道人止住:“莫管闲人,小心行事。”
白衣姑娘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住手!”
一瞬间,两道强劲的气息消散,两人一口同声道:“是,月如小姐。”
两人冷眼相对,无奈的坐回位置上,只得在空气中相互较量:看谁的眼睛更“气人”!
左侧这位青年很是不屑的说道:“月如妹妹,两个下人,让他们打就是了,何必去管!”
右侧青年一阵嘲讽:“怀玥,闭嘴!”
紫裳与贾彪不再暗斗,皮笑肉不笑的饮起酒!
王羽暗道:八成是哪家豪门子弟,竟这般蠢!也能活过这么些年?实在困惑!
被称作月如的白衣姑娘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白痴青年,陪着笑说道:“贾大哥、紫大哥、红姐姐,实在抱歉,我的这位朋友出言不逊,还请勿怪。”
贾彪一脸坦然,道:“月如小姐哪里的话,我等皆是下人,仰仗张公之恩,二位公子所言,并无过错!”
紫裳与红杉亦是起身握拳道:“并无过错!”
白衣姑娘一脸苦色,瞪了一眼身旁的两人,回道:“如此便好!”
王羽起身,很是潇洒的转向白衣姑娘,看着后者洁白无瑕的面孔,心间不觉一阵跳动,如是说道:“何来下人,故作惺惺!”
白衣姑娘惊愣的看着王羽,一双扑闪的明眸盯得后者脸色微红。
白衣姑娘察觉后亦是一阵娇态,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敢问前辈是‘八字箴言’余道人吗?”
王羽一听,脸色恢复常态,心中闪过无数头泥土捏成的马匹,不言语:“……”
正此时,袭来一阵凉风,给这尴尬的场景争取到了救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