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李君圣呆坐出神,眼神闪烁不定,面色似有惶恐之意,心中疑惑不解,都在暗暗猜疑。
袁萍儿关切问道:“李公子,怎么了?”
李君圣回过神来,一怕惹祸上身,二对这些江湖人士殊无好感,慌忙中道:“没......没什么,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告辞。”起身拱手作别,实在不愿在这是非地,非礼处逗留。
赵荣之道:“哎,怎么这就走了,还有好戏要看呢。”
李君圣心想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恶趣味,拳打脚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一本普通的野史杂记有趣,趣味不投,再呆着也没多大意思,更坚定了他离去的想法。摆摆手,道:“不了,下次吧!”
袁萍儿几人执言挽留,李君圣只是不肯,唤了少风一同离去。袁萍儿虽是初次与李君圣相见,心中却起异样情感,有依依不舍之情,想道:“此番别离,不知何日再见。”心里有种起身相随的冲动,又想:“是了,他过几日也要去云笙酒楼的,不怕到时见不着。”便作罢休。
本来就这样走了,不惹是非,此行也就到此为止,此事也便就此了之。偏偏李君圣是心直口快,仗义执言的之人。他读书除了满足自身求知欲,增长见识之外,便是为民请命,辨别是非,伸张正义了,平生最见不得不平事,看不得作恶人,每每见之,虽身小力微,胆小怯弱,心中却是豪情万丈,忍不住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替人排忧解难,化解纷争,这点倒是和英雄豪侠相似。
李君圣见到刀枪棍棒,心中徒生厌恶之感,不欲久留,起身携了少风,便要离去。终于见那顾子明和云寒枫两人怒气腾腾,转眼就要生死厮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于心不忍,向二人拱手,说道:“两位朋友,在下姓李,无名小卒一个,贱名就不敢扰二位清听了。”
才说这段话,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有人来当和事老了,看来这架是打不成了。”不无遗憾的叹息着。
顾云二人早在之前也听到李君圣的窃窃私语,知他来头不小,背后有朱尤士这座大靠山,不敢小觑,拱手回道:“李兄,幸会。”
李君圣道:“二位兄台之间的陈年旧事在下有所耳闻,区区小事,双方时隔多年,实无须至此地步。两位年轻有为,常年混迹江湖,想必见识非浅,殊不知‘万事和为贵’这个粗浅的道理?李某斗胆请两位各让一步,坐下来好好谈谈,何必舞刀弄枪,伤人伤己的。两位现下为了一泄私仇,自然是大快人心,不过快意事孰不喜为?往往事过难悔,望两位三思而后行。”他说的义正言辞,头头是道,落地有声,出言有理,虽年纪相仿,却像一个长者无不痛惜地在惴惴教导自己的后辈,看着他正义凌然的样子,不少人神色为之一振。又道:“言尽于此,请两位思之慎之,告辞。”
年轻人血气旺盛,说不得,骂不得。往往一言不合就是骂爹骂娘,拳脚相向。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君圣如孩童般教训,虽说是有那么一丁点道理,但总觉心里不是滋味,想他们是何人,连自家长辈都不敢以训责的口吻说他二人,何况一个素味平生的陌生男子。见李君圣气势凌人,卓尔不凡,像一柄未出鞘的绝世利剑,含蓄待发,这等气势绝不是普通高手所有。说起话来又振振有词,怡然不惧,身上似有股长年身居高位而自然散发而出的威严,这股威严中又夹杂着仁者之风,慈者之心,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因此无人敢擅动妄语。
李君圣话已说完,不再逗留,直接离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挽留,人群中传来寥寥几声“李兄慢走”“有缘再会”诸多此类话语。
还未到楼梯口,便听有人呼喊:“公子,原来您在这。”李君圣一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人,却是招呼自己的店小二,想来他寻自己不见,故来此间找,这儿人头攒动,不易寻人,要不是人走座空,自己又鹤立鸡群般恰巧走来,那茶博士未必见得到自己尊荣。李君圣暗道:“惭愧,一时兴之所至,苦了自己累了别人。”走向茶博士。
那茶博士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迎了上来,眉开眼笑说道:“公子,您让小人找的好辛苦,我们掌柜的还担心您趁人不注意跑了呢,我就说嘛,客官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岂是吃白食的人?这下好了,说明我眼光还是差不到哪去的。”洋洋自得,自觉此时比老板还要高大几分。
李君圣尴尬一笑,道:“实在抱歉了。”这是因累得茶博士东寻西找自己而道的歉,又作揖带着歉意说道:“在下身无分文,能否请示你家掌柜,容李某宽限几日,等找到亲友,必定加倍奉还。”他豁达大度,不计小节,自思量圣人也有遇难时,自己一时受险,钱财被一抢而空,以致手头不便,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他这样想,那茶博士可不依,好不容易建立的优越感就这样无情被打碎,起初面带难色,后又愠色,而后又不加掩饰的,眼珠子鼓鼓,瞪得李君圣战战兢兢,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那茶博士扯开破锣般的嗓子便骂道:“瞧你衣冠楚楚的,我还道是个读书人,在掌柜面前多多夸你好处,呸,瞎了老子的狗眼,原来也是个吃白食的穷酸,似你这样的人这样的借口,我三天两头就能碰到。”心中愤怒不已,一是愤李君圣直如斯文败类,别看我年轻,也不想老子我干了多久,招待了多少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穿着贵公子打扮,说几句体面话就胆敢来欺骗我。二是怒责自己看人眼光不准,不愧人家是富得流油的老板,自己只是个勉强温饱的伙计,以后可要引以为戒了,不然早晚丢了这养家糊口的饭碗。
李君圣拱手道:“这位小哥,在下句句属实,最迟......”心中快速计算,今天三月二十七,离三月初三之期有三天多时间,届时即使还找不到莫阳等人,直接去云笙酒楼守株待兔就好了,他们总要赴会的,便道:“最早明天,最迟三月初三,在下定能双倍......不,十倍奉还。”
那茶博士满脸不屑,打开大门做生意的,这种话每日听了不少,丝毫不把李君圣的言语放在眼里,只嘿嘿怪笑着。
李君圣又行峻言厉的道:“我李君圣顶天立地,堂堂正正,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态度诚恳,绝不似假。只是那茶博士吃了一会亏,岂能再上一次当?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他没能还钱,就拉他去见官,给掌柜的一个交代。冷言冷语的道:“十倍?嘿嘿,是去偷还是去抢?鬼才信你的话。”
李君圣见他满脸不信神色,心中有气,想我李君圣何等君子,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圣人事,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点小钱做出瞒天昧地的行为?毕竟理亏在前,不敢放肆,口气软了下来,询问道:“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那茶博士见李君圣似有愠意,不欲与他争吵,不耐烦的道:“甭说了,和我去见官吧!”
听说报官,少风急了,拉着那茶博士的衣角,苦苦哀求:“不要抓我家少爷,要抓抓我,我少爷没吃过你家东西,都是我自己吃的。”
自那茶博士认出李君圣来,其他人便一直关注着二人,连顾子明和云寒枫的对决也被暂放一边了。见说李君圣身无分文,均想他一表堂堂,谈吐优雅,定是富家子弟无疑,怎会连茶钱都负担不起?心中不禁对他顿起疑心,莫不是真像那茶博士说的是混吃骗喝之人?虽说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又难以令人不信,一时迟疑不定。同时也对少风心生佩服,小小年纪就这般忠诚有义,愿意为主承罪受苦,这在任何年代都是难能可贵的,不说其他,那李君圣养童仆收人心的本领还是非同小可的。
那周博喜好交友,管他贫穷与富贵,落难还是得势,绝不斜眼看人,心想五湖四海皆兄弟,这李兄弟不知缘故,暂时手头不便,周济下是应该的,便要去替他付钱解围,脚刚抬起,又原地落下,心想:“再看看不迟。”
袁萍儿美眸闪动,心想英雄也有落难时,遇方便时行方便,自己几个闲钱是有的,帮他一下又如何?只是大庭广众,自己女孩子家一个,无缘无故帮一个陌生男子,传了出去,不知此间朋友会怎么议论此事。碍于颜面,难以启齿,当下举步维艰,踌躇不决。
那茶博士可没想那么多,急欲在掌柜面前挽回过失,不然自己这饭碗恐怕要丢,遂道:“嘿,看不出来,你这小家伙还挺护主的。不过我要是真抓了你去见官,官爷看你年纪小,怕是不肯受理此案,你又还不出钱,我不是亏大发了?走开,别啰里啰嗦的,今日你家主人我抓定了。”
说着,伸手去抓李君圣的手腕,李君圣避之不及,被抓了个正着,这下他开始慌了,喝道:“你干甚么,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