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君兄,你真的打算带上这个小女孩?”
赵长明有些茫然地问道。
“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发生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如果不带上她,我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染君点头回答。
“倒是很少看见你这么想做一件事,只是这样把人家女儿带走真的好吗?”
赵长明指了指船夫说道。
染君回头看向了船夫,施了一大礼,“还请您一定答应。”
船夫看着染君坚定的眼神,顿足叹息道:“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也罢也罢,随她去了。”
船夫一番心里挣扎后终究还是允了。
染君又带着落尘对船夫施了一礼,“您放心,我进城自会去处理好张横一事,也不用回去拿什么东西了,我会在城中为落尘添置的,再次谢过了。”
船夫心中惴惴不安。
江面虽然宽阔,横渡却也用不了多少时辰。
落尘不仅少言寡语,似乎也有些薄情,离别之际,船夫有些舍不得,却只说了些“不要给人添麻烦”,“别整天闷着不说话”,这类的言语。
落尘似乎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染君把落尘抱上了小毛驴,一行三人走向苏城。
苏城地处大陆东方,得元江之便,水路发达,是宋国天下闻名的贸易大城,以至于城不设卡任由各地人士通商。
三人抵达苏城时已是日落西山,路上仍有不少行人,形形色色,穿着各异。
走到城近前却看见一个人盘膝坐在主城门的楼顶上,下面有不少人聚集。人群虽多,却避开了要道,没有挡住通行的路人。
赵长明是个爱凑热闹的,便挤进人群,只听见有人说:“不知剑圣何时才到,这秦国大将军也等了一下午了,我们大宋也是礼仪之邦,也没个人去招待一下,就让他在哪干坐着?”
旁边立刻有人说道:“你懂什么!人家现在正运气备战呢,能让人去打扰?要知道修为高强之人对于心境的调整也是很重要的。何况这人现身约战剑圣时,剑圣还在南疆镇妖,纵然御剑踏空而行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赶到的!”
又是一阵关于胜负的推测,比如剑圣出几招能赢,又或者秦国大将军能不能撑过十息的讨论,吵吵闹闹。
虽然是一帮不知世事的小民,听了半天,赵长明好歹还是听明白了原委。
赵长明跑回去见染君和落尘已经门口等候多时了,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大名鼎鼎的高手切磋,你要不要看看。”
染君摇头说道:“没兴趣。”
转身就牵着小毛驴向城中走去。
“哎哎哎,你没听是谁呢,万一有兴趣呢?”
赵长明跟了上去。
虽然日落黄昏,但路上行人确实不少,不知是不是受高手对决的影响。染君打算先找一处酒家住店,明日再去寻那张横。
三人行在路边,却突然被旁边倒下的算命帆拦住了路。
“啪!”的一声把小毛驴吓了一跳,险些把落尘摔下来。
路边一老者连忙走过来陪不是,“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帆不知为何突然就倒了,冲撞了各位,不知可否惊到各位。”
赵长明一看是个算命老头,便打趣道:“不如给我们算个命就当赔个不是,大师意下如何?”
一听要算命,老者便收起了表情道:“那可不行。”
赵长明一听,算命的不肯算命,耐着性子问道:“你摆着摊,挂着帆,怎么就不肯给我算一命呢?我出钱行不行。”
老头见赵长明发问,竖起算命帆,回答道:“老夫倒不是不算命,我只算有缘之人,无缘之人就不算。”
说完指了指算命帆,上面写着“有缘自来寻,无事莫相问”
“嗬,还真没见过这么有风格的大师,那么请问大师,什么人才算有缘人呢?”
赵长明向老者竖起来拇指。
老者伸出手指指向了一处,赵长明顺着看了过去,竟然是落尘。
赵长明惊叹道:“她是有缘之人?那你赶快给她卜一卦。”
老者却仍然摇摇头,“不用算,算不了,算不出。”
“为何?”
老者竟然连续否定了三次,赵长明更是好奇道。
“我以前为她算过,什么都算不出来,好像天底没这个人一样,便只帮她取了个名字。”
老者也是无奈道。
赵长明砸了咂舌,“天底下还有这种事,额,话说你就是哪个给落尘取名字的老头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其实赵长明也知道这种算命的无非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不过想开开玩笑罢了。真正能演算天机的能人又岂会是在这里摆摊的落魄老者。
“正是老朽。”
老者皱了皱眉。
染君把落尘从小毛驴上抱了下来,走到老者面前,一起行了一礼,“真人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赵长明却傻了眼,完全不知染君谢他做什么。
老者抚了抚长须,“无须谢我,千生百世,缘起缘灭,皆已注定。”
“走吧,走罢。”
见染君三人还有些犹豫不决,老者又说道:“路已无障,为何不行?
三人才转身离去。
赵长明小声嘀咕道:“这老头还挺有个性。”
……
此时距苏城不远的元江上游。
有一人一剑破空而来,一人在前,一剑在后,贴水而行。
由于过快的速度,水面像纸张一样被撕出一个大口子,留下了久久不平的波浪,来回波动
人越行越快,剑却越飞越慢。
……
三人找了一家城中比较热闹的酒家入住,为何热闹呢?因为对面不远就是苏城内有名烟花场所,其中更是有一座春潮庭为其中佼佼者。
一庭八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歌甜舞美,尤其是其中一仙子琴艺高超,被誉为“天听”,引人入胜,夜夜爆满。
甚至有痴琴者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听此一曲。
染君本嫌此地吵闹不欲在此夜宿,奈何赵长明强烈要求说:“这边离城门近,一会要是打起来了好赶过去瞻仰一二。”
由于来的晚,又是闹市,便只剩两间屋子了,所以染君与赵长明住一间,落尘一间。赵长明还逗落尘,“一个人睡怕不怕啊,要不要哥哥过来陪你好了,哥哥的怀抱既温暖又软和。”
说完便被染君狠狠的磕了一下脑袋,赵长明头硬,不以为然。
三人要了一些饭菜,在二楼吃了起来,此时天色已黑,酒楼人越来越多。
一楼的大厅内此时来了个说书人,老板在中间给说书人留了张桌子,在酒楼的所有人不论一楼二楼,只要想看便能看见那里,想来这也是老板揽客的一种手段。
只是好巧不巧,那说书人竟然是早先遇到的算命老者。也对,以老头那只算有缘人的独特算命风格,要是靠算命为生,只怕早就饿死了,想来说书才是这老者赖以为生的职业。
本来吵吵闹闹,人声鼎沸的酒楼一见老者进来,人声顿时就少了大半,只待老者将惊堂木一拍,霎时就没了声音,好像私塾学堂上课一般。
老者慢慢悠悠的说道:“昨日咱们说了那百年前一剑封了天门的无名之辈,今日便说一说那上古奇花,不死花,这不死花啊,又名天不收……”
这老者说书风格竟然不是说书,而是说那古今中外的传奇人物、事件这类的故事,倒也有些新奇,赵长明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饭落尘便回房间了,染君却是去找掌柜,只有赵长明还在听书。
染君见那柜台上有把琴,有些手痒,便问掌柜,能否借来一用,却听闻掌柜说,这是亡妻最心爱之物。
触了掌柜伤心处,染君正想赔罪,掌柜却扶住了他,“你若想弹一曲解解闷便拿去,只是小心些,莫弄坏了,你可以去楼顶抚琴,那边清静。”
染君见掌柜也是性情之人,谢过掌柜便携琴登上楼顶。
楼底此时却炸了锅,不知从哪传来消息说:“剑圣已至。”
只在一小会的时间便已经人去楼空,全蜂拥去了城楼下,赵长明自然也去了,更是跳窗而出,狂奔而去,将一条街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染君见此情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也好,如此便更加清静了。
城楼上那人也站起了身子,将原本横于双腿上的长枪负在身后,望向漆黑的夜空的远方,喃喃道:“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城楼边上也有不少高楼,其中一楼上有人看着下面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屋檐边上坠着的星星点点的灯笼,略显昏暗,自言自语道:“这哪里看的清楚城楼上是什么情况,也罢,便借月色一用。”
只见他挥了一挥手,奇景骤现,苏城上不论低空、还是高空的云层竟然一瞬间被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被夜空吞没了一样,月光直直的自天穹挥洒而下,整个城池顿时亮了起来,比之白昼也差不了多少。
城楼上的负枪之人向那挥手驱云,聚集月色的中年人点头致意。
街道下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爆发了欢呼,有人说是仙人出手,有人说是天现奇景,众说纷纭,热闹异常,竟然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
赵长明也叹了声:“倒是好手段,何时我才能有此大修为。”
一道身影划破夜空,轻轻的落在了城楼的另一端,与那负枪之人遥遥而对。
一招未出,二人一副高手的风范便已不差分毫。
后来的白衣男子率先开口道:“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