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露出自得笑意,她眼见至泓、云战往渊宗奔去,此正是她计谋之意。
不过让花解语疑惑的是,青色光团之内,并不能看见莫幽芳与渊宗发生何事,以花解语观来,渊宗修为乃此间三位正道俊彦最高,他一柄神兵也诡异非常。
花解语心思:此人不可小觑,日后必为我圣教一统天下阻力。另一方面,花解语对莫幽芳也甚有信心,莫幽芳只心意不够狠毒,但她最得夺魄老人偏爱,因此尊师于莫幽芳秘术修为,几近倾囊相授。只夺魄老人也知莫幽芳心肠较软,此次昆仑之行,特意嘱她前来历练。临行之际,反复叮嘱,不可让莫幽芳有事。
花解语露出深思之色,尊师夺魄老人,虽然平时脾气极好,可一旦发怒,心意之狠辣,纵使花解语也只觉后背发凉。
所有玄阴教弟子均晓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千万不得惹夺魄老人生气,否则只有一条后路——黄泉之路!
花解语疾往散情烈奔去,她看也不看散情烈可怖面孔,左手径直探入散情烈怀中,迅速摸走“生死青钥”。
花解语心中涌起欢喜之意。
未免莫幽芳有差池,她疾往莫幽芳处奔去。
蓦地,花解语惊觉有变,急冲光团吼道:“幽芳妹妹,信物已取,我等速离此地!”
众人耳畔传来厮杀之声。
原是昆仑弟子杀上山来,本来昆仑玉仙观依照旧例,乃门中禁地,平时任何弟子不得带有兵刃,加之木萧道人近年来心性大变,糊涂异常,根本就不再派遣弟子守卫,因此酿成此次昆仑惨祸。
花解语双眉一皱,显有心事。
花解语自顾自道:“怎的‘上尸彭踞’还不曾来,他不是一直在山下阻敌吗?难道此人也已丧命?”上尸彭踞乃花解语随身侍从,多年以来,忠心耿耿。此刻花解语面上并无任何伤心之色。阴玄教入门第一天,门徒要晓得的东西便是直面生死。漠然生死,方能于最危险的情况下作出最佳决定,如太重情谊,极有可能会危及其余生者之性命。
尤其花解语乃玄阴七魄之一,得尊师夺魄老人亲传,七人乃玄阴教派后起核心,每人手下均有众多儿郎,因此当机立断,显得尤为重要。
花解语手结神秘印契,不再思及彭踞之事,只见她唇齿隐动,隐有微声传出,云战至泓皆不可听清,微声如线,径直往青色光团灌入而来。
渊宗与莫幽芳两人心中早已熄了战意,静静悬浮于青色光团之中。
莫幽芳道:“往后你务必记得,你的人生中,此年此月,此时时刻是陪幽芳一人度过。”
渊宗心间一动,忽然想到余心霖,自己怎可辜负心霖之意呢?她往莫幽芳望去,分明是余心霖站在自己身前,二人眉眼竟是如此神似,只二人身上散发香味不同,此乃细节之处。渊宗与莫幽芳相隔极近,因此发觉。并非他欲占莫幽芳便宜,而是光圈本就不大,此乃不得已之举。
渊宗运转六甲秘剑“临字决”,心地静如清河,蓦地醒悟,莫幽芳毕竟不是余心霖。
渊宗脸上种种神情,莫幽芳一一看在眼里。莫幽芳并不说话,很难读出她心间想法。
渊宗憾然道:“不瞒仙子说,渊某早已有意中之人。”
莫幽芳沉默片刻,并不变色,似乎早有料到。
莫幽芳道:“你叫甚么名字?”她真乃胆大女子,不知渊宗细里,已然吐露好感,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渊宗道:“幽芳姑娘,在下渊宗!”
莫幽芳浅笑盈盈,唤道:“如此很好,莫要‘仙子仙子’的叫,渊宗、渊宗、渊宗……倒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名字。”她连唤三次渊宗的名字,软语清音,似乎要从渊宗名字当中咀嚼出不同滋味。
忽地,一缕诡异真元传入青光,来势极为轻慢,只微微风动。
渊宗惊道:“传音入密!”
莫幽芳神色俨然,微微点首,道:“渊大宗,我得走啦,我莫幽芳离开之际,便会立马将你全盘忘掉。你莫要心间得意——只我圣教巫师曾替小女子演算过命途,说我会遇上一位与我佩剑剑灵相互熟识之人,说我们自上古时期已有很多情怨牵缠,轮回转世,得以再续前缘……当时我并不在意,直到遇上你的剑灵,方晓得有‘一见钟情’之意!”
渊宗笑笑,不计较莫幽芳唤他作“渊大宗”。
渊宗道:“渊大宗也没关系,不作冤大头就好。
莫幽芳啐道:大宗,贫嘴!
渊宗道:幽芳姑娘,说实话,我对你有几分心动,只是人生出场顺序十分重要。我已倾心于一位女子,便得随时提醒自己,不与其他女子亲密暧昧!”
莫幽芳哂笑。
渊宗道:“也许做不到,可渊某会尽力,幽芳姑娘难道不知,有时克制欲念,也是负责的表现?
莫幽芳笑道:“真是好清高,你这话说得太过绝对,男女之间并非只存爱欲,有的时候当个朋友,也是一种对人生的妥协。”
渊宗道:“幽芳姑娘真是妙论,不过我和其他男子不同,人生一世,如果同时欢喜多人,渊某会觉得非常倦怠,钟意便钟意,不喜欢就不喜欢,与他人调情取乐,渊某天生愚笨,目下还做不来!”
莫幽芳道:“这话如是女子说出,我倒相信,也罢,男儿终是花言巧语、口是心非之辈。不过你要明白一层道理……幽芳并不在说服你。有的话不必用嘴说出,兴许有一天,我们都会为人生境遇改变,到时方才明晰对方说的道理!”
渊宗道:“幽芳姑娘莫要曲解我的意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你这班优秀与美丽。不妨告诉你,大宗初见其他艳丽女子,必定心醉意迷,但我也定会克制。因为大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矣,心间深深藏住一人,所以甘心漠然不理!”
莫幽芳道:好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过幽芳估计你做不到。
渊宗露出深思之色。不敢立刻回应。
莫幽芳笑道:“那你说,幽芳说得可有道理?”
渊宗道:幽芳姑娘说得有理,人生无常,我并不敢随意去保证!
莫幽芳点首,显是对渊宗回答很满意,喜形于色。
二人有默契地收掉兵刃。
青色光团立散。
花解语见莫幽芳完好无损,心中快意。她急速往前越来,挥转“冷袖”,抽出两道剑芒,袭往至泓、云战。
花解语眼见莫幽芳浅笑轻颦,深深打量一眼渊宗,道:“芳妹,我们走!”
二人运转御风秘术,一赤一青两道剑芒,破空而去。
渊宗不说话,打量二人离去。
似乎花解语无意伤云战、至泓,此番冷袖剑芒不强,云战、至泓分别轻松破掉赤芒。
云战道:“老宗,你在光团之中,是否与幽芳仙子卿卿我我?”
渊宗道:“小战莫要说笑,渊宗并非滥情之客!”
云战以右手食指摩鼻尖,颇有意味说道:“我当然相信老宗人品,只我十分好奇,老宗钟意之女子,竟是何人?”
渊宗没有回答。
至泓合掌道:“勘不破红粉佳人,便出不了六道轮回!”
云战笑道:“老泓,这个话题和你聊不得!”
至泓微微一笑,并不生气。
渊宗随即想到余心霖,不知她此时在峨眉过得如何?渊宗甚至不敢提余心霖在峨眉,他怕云战认识余心霖。余心霖是渊宗心间珍重秘密,如奁内凤钗,匣中白玉,美于心田,暗藏雅室,不吐倾心。
渊宗思及余心霖诸般好处,竟莫名有自惭形秽之感。
你是否也有过这样一种经历,喜欢一人,竟有卑微之感,相见凝视无言,暗地却辗转心间千百回。
情到浓时情转薄,一颦一蹙眉总关情!
如若可预估未来,有的人便会退而思之,望而却步。可人生最单纯的喜欢,便在于敢爱敢恨,为之也悔,不为愈悔。回忆往事,总有喟叹,你只能说,其辞若有憾焉,其时心乃欢喜!
渊宗不再多想,心中运转“六字大明咒”,默念数遍,凝神守意,丹田缕缕空明阳气流转。
云战道:“生死青钥已为解语姑姑抢去,怎生是好?”
至泓道:“正是,说来小僧也好奇,这昆仑‘生死门’中到底有何事物,魔教纷纷趋之若鹜,势在必得?”
渊宗露出深思神情。
忽地,一女子来至三人身前,正是应松静。
应松静道:“或有一法,可入生死门,但是否有效,小女子拿捏不准!”
渊宗三人露出聆听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