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宗倒在地上,心中思道:难不成今日死在此处?他心中莫名感到一种不舍,他说不清楚是对于人生的留恋,还是因为有放不下的人。
渊宗再次想到余心霖。
为何心中感应到你,总会有有一种无比的失落?他思及余心霖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之情。
蓦地,青螺小仙当日所赠的细致铜铃,于颈间传来轻微响动,渊宗顿有一种清醒之意。
女子道:“我观照你形容,却是为数不多的深情男子,只是人生的事,一是男子巧语诳妄的多,一是自古痴情留不住,你既是深情之人,日后只会徒自伤心,不如我尽早送你上路!”
女子说话之际,渊宗只听耳畔传来铁链曳地之声。这声音响动不断,大地竟为之震颤。
渊宗额头汗水涔涔,到底是何样事物,竟有如此威势?
来物迅捷之极,看来不似人形,恍如兽类,带着一股先天凶悍之气。
渊宗运转六甲秘剑“阵字诀”,大有破釜沉舟之意,紫雷青霜剑静静伏于渊宗背上,剑灵不作异动,再次向他传来阳气,隐有一试锋芒之感。
渊宗闭目感应剑灵,竟有一种与平日不一样的感觉。恍兮惚兮,他心间隐现一潇洒身姿,卓然而立。此人似存在于十分久远的时代,渊宗感应此人心境,竟觉察此人心间大有傲岸不羁之意,渊宗一惊,再次感应,此次真元如泥牛入海,不见回势,未及,渊宗感应此人周身散发一层微茫,头上散发五彩异芒,极具冲虚圆融之意,此人似臻至太上忘情境地,同时又有对儿女情长放不下的怅惘。
渊宗心间一阵莫名伤心,心道:小雷,这便是你那旧主人吗?
紫雷青霜剑传来缕缕阳气,充满牵绊缅怀之思,似在回答渊宗。
渊宗目光一凛,从自己的幻象中游神而出,眼见一物已袭至自己面门。此物乃是一兽,身长丈余,形如恶犬,牙张戟立,口流津液,眼泛绿芒,周身俱呈暗红之色,此兽行于空中,并不见毛发拂动。
渊宗露出深思之色。
渊宗运转天书“元字部”真诀,蓦地,心间一动。此兽已来至身前,一阵狂风扫过,渊宗感应到此兽意欲咬断他喉咙。
此兽一身精健之肉,隐见肌肉线条,渊宗感应之际,此兽周身竟有浓浓铁锈之味。此兽外表似是肉身之躯,内里竟感应不出丝毫气息心跳,渊宗不禁心惊。
渊宗灌注真元于双脚,瞬息之际,从地上飞身而起。他正打算往心间灌注真元,祛除冰寒之气,此兽已再次袭来。
此兽身达丈余,张开如盆巨口,再次往渊宗扑来,渊宗意欲往后躲闪,他心间冰寒之气再次袭来,直驱肺腑,渊宗真元散乱,心间无法聚力,凄然倒地。
女子冰寒真元为何如此厉害?
铁兽往渊宗喉间咬来,带着无情无意之势。
渊宗心随意转,躺在地上,内缚两手,既而两掌火轮中指虚竖相抵,此乃鸠摩八印之“索印”,渊宗思及人生真义,心中渺无答案。他心转澄明,中指微分,首节略向内勾,隐有召唤之意。
紫雷青霜剑剑灵立有感应,从背部飞出,挡在渊宗身前。渊宗松开印契,以左手握剑。
此兽咬在紫雷青霜剑上,只听“轰隆——”一声,竟是传来巨响,渊宗急聚力,勉强挡住此兽。
此兽似乎颇为讶异,略有退缩之意。
黑暗之中,女子凛然道:“铁宝宝,不用惊惧,你乃先天铁兽,坚密至意,无须怕那残兽剑灵!”
此兽似乎颇听女子之话,身形暴涨,化为两丈身形,四肢散发绿色火焰,看来十分怪异。此兽如离弦之箭,两只后掌点地,往上跃起,再次往渊宗袭来。
渊宗运转六字大明咒,只觉寒意全盘缩往心间,他再次运转六甲秘剑“行字诀”,拼尽余力,把寒意往掌间五指灌去,只觉寒意自丹田游走于臂间,再至手臂,终直达五指。
渊宗大喝一声,寒意疾出,铁兽瞬疾被冻上一层寒冰,女子之剑灵所传寒意,颇为古老,强横如铁兽,竟为之一滞。
渊宗不敢有丝毫停留,持剑上跃,对准铁兽,当中劈下。
劈中铁兽之时,铁兽竟传来一股极为可怖的反弹之力,竟是刺之不入。
渊宗运转“行字诀”,运转浑身真元,再次用力挥斩,紫雷青霜剑剑身刺中铁兽颈项,渊宗再次挥剑,铁兽与紫雷剑相互摩擦之际,划出粒粒火花。
渊宗势必斩杀此兽,不斩此首,如何寻得至泓,云战?自己如何出得幻象?
他心地臻至空明之境,铁兽已然不顾紫雷剑之威,调转头来,往渊宗咬来,铁兽张开巨盆大口之际,口吐绿色玄火,火势威猛至极。
女子笑道:“此兽名为‘开明铁犬’,乃上古遗留兽类,以你微薄道行,怎能伤它?”
渊宗略往后退,心中已有计较,他微微一笑,说道:“说穿到底,无非孽畜,终究不懂人间爱恨!”渊宗此意乃在激怒女子。此女未露实相,已然这般厉害,此人大不简单,如干扰心智,或可得活命!
果然,女子怒道:“我从不留人活口,今日也不例外!”
渊宗左足点地,右脚作势跃起,开明铁犬不依不饶,再次扑来,眼见绿色玄火已烧至渊宗之身。
渊宗运转六甲秘剑心决,周身散发玄青异芒包裹住自己躯体。铁犬所吐绿色玄火随即吞噬渊宗之身。
渊宗运转五行遁甲秘术克部“水字诀”,周身散发无尽冰寒之意。绿色玄火袭来,渊宗两手持剑挡在身前,双袖为之烧成粉末,虽未伤及渊宗手臂,可外表皮肤已然灼成黑色,可见火势之可怖!
开明铁犬再次袭来。
渊宗心间已有怒意,对着黑暗处说道:“天道自然残酷,可你不依不饶,一心置我于死地,渊某绝非掌间面团,任人揉捏!”
女子道:“男女相遇,并非人人皆是儿女情长,我辈分甚高,好心送你至幽冥之地,难不成小小晚辈还不开心吗?”
渊宗道:“老婆婆,如此,晚辈舍命与你见个真章。”
女子怒道:“予你说了多少次,我生平不喜别人说‘老’字!铁宝宝,此刻不用留情,痛下杀手吧!”女子前一句话乃是对渊宗说出,第二句话却是对开明铁犬言及。
开明铁犬双眼、双耳、鼻翼、口中俱是喷出绿色玄芒,火势绵延数十里,何等浩瀚!此火势有燃尽天地之心。
渊宗周身俱为玄青异芒包裹,两股芒刃交接,彼此身形俱是一晃,渊宗以紫雷剑劈开绿色玄火,带着一去不回头之势。
开明铁犬张口往渊宗咬来,渊宗往前纵斩,竟为它躲过,此兽带着无情无义之意,于急速之间,咬住渊宗右臂,辅一咬到,渊宗便感到利齿嵌入臂间,犹如囚徒被锁牢笼。此兽口中竟有无尽吞噬之意,仿佛要将人拖入无间地狱。渊宗不及多想,拼命抱住铁兽巨头,此举大大出乎女子意料。
黑暗中女子传来“咦——”一声,女子笑道,“你何苦挣扎,任人宰割也是一种命数!”
渊宗急运真元,往下运力,他与铁犬俱呈下坠之势。
渊宗已感应到铁犬正在聚力,如果此兽再用力咬下,他的右臂只得报废,以后只能成为独臂人。
渊宗心间默念紫雷剑剑灵,双腿夹住铁兽躯干,拼尽全力以左手持剑往铁犬头颅砍去。紫雷剑散发玄青异芒,剑芒扩展至两三丈,渊宗再不迟疑,挥剑斩下。剑刃触及铁兽之身,渊宗只感右手再也无法用力,难道右臂已断吗?
他再次纵斩,纵斩一次之后,开明铁犬颈项现出一点微弱红芒,渊宗轻轻抛出紫雷剑,以拇指空轮,按压地水火风四轮手指首节。渊宗掌间散发缕缕玄青异芒,既而渊宗松开拇指,一声疾喝,紫雷剑平稳飞回左掌,渊宗以五指捏住紫雷剑剑刃,顺势下递,直至握住剑柄,再不犹豫,往铁犬微弱红芒处疾刺。
紫雷剑带着所向披靡之势,无声无息切进铁犬之身。玄青异芒与绿色玄火相互碰撞、侵蚀,只听一声巨响,一片赤色光团激散,铁犬周身炸裂,渊宗口鼻俱被震出鲜血,纵身跌下。
黑暗中女子竟微微喘气,露出痛苦之声。
渊宗“彭咚”一声,掉在地上,他眼望自己右臂,竟是有五六个手指大小黑窟窿,兀自冒出黑血,想来此兽之威,何等可怖!
半晌,女子道:“也罢,我倒愿意承认,你却有几分实力,不过莫要觉得我治不住你小小晚辈!”
渊宗感应之际,竟发觉黑暗中尚有七道诡异真元,难不成还有七只开明铁犬,试问以渊宗受伤之躯,如何抵挡?
黑暗之中,传来异动。
女子一惊,心道:何人竟可入我迷离幻境?也罢,你等一同来,便一起死!
渊宗感应之际,已触两股熟悉真元,他心中一宽,已知来的二人是谁。
女子道:“持枪少年郎与胖胖小和尚,天堂有路你等不走,地狱无门你等偏偏自投。当我‘冰乙’是甚么人?”说话之时,黑暗中传来无尽冰寒之意。
女子正是“冰乙”。
渊宗只感痛乏交加,怪异的是,怀中鉴通指骨舍利,竟传来缕缕佛家真元,充满空虚真如之意,此真元一空万物,不恋红尘,超脱五行,跳出色尘。渊宗莫名感到舒坦自然之意,似乎右臂竟在恢复。
此类真元,以女子冰乙之极为敏锐之古老真元修为,亦未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