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宗倒在地上,感应到至泓云战前来,心中一阵欣喜。
怀中舍利传来缕缕阳气,渊宗右臂已在悄然间慢慢恢复。
渊宗感应四周,寻觅冰乙的位置,竟是无从感应,难不成此人无形无相吗?
冰乙遁迹于黑暗之中,漫然道:“小小晚辈,我冰乙从不对人留情,你便安心成为铁宝宝的食物吧!”她口中所言“铁宝宝”正是指开明铁犬。
七道黑影往渊宗袭来。
此刻无人得知渊宗心间想法,他心中先自一急,既而运转六字大明咒,意念之中默念秘咒,一遍遍循环,心间传来微妙感觉,只觉大千世界化为一片黑暗之地,而自己的心灵乃是一方放镜之台,渊宗瞑目内观,只觉黑暗之中,隐有一缕阳光照在镜台之上,似在安慰他不必悲伤。
黑暗之中,微风徐动,渊宗心间感到一阵凉爽之意,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开怀。
这个世界是否本就没有人过多关注你?
是否任何事都需要坚强面对?
你可有放不下的人吗?
渊宗再次想到余心霖,思及她宜喜宜嗔的面容,单薄娇柔的身影,莫名产生一种呵护怜悯之情。
黑暗中似乎冰乙正在打量渊宗。
蓦地,岩壁间竟有淡淡薄雾飘散,氤氲缭绕,大有缱绻之意。
忽听破空之声,一道黄芒散出,来人急速奔至渊宗左首,正是至泓。既而一道白影掠来,手握千莫银枪,极尽潇洒不羁之意,来人奔至渊宗右首,正是云战。
至泓双手合掌,既而手结神秘印契,划出一道金色光圈,罩住渊宗。
至泓道:“老宗,今日换我和小战救护于你!”
渊宗心间一阵感激。
开明铁犬,其数为七只,散出不同玄芒。至泓转身,背对云战道:“小战,我等一人守一半位置,此处甚有古怪,万万不可大意。”
渊宗并未听见云战回答之声,知时间紧急,凝神于光圈中恢复元气。
至泓运转佛家真元,左掌往胸前一推,菩提念珠脱手而去,悬于空中,散发耀眼黄晕。至泓再不迟疑,往前拍出三道无量般若掌,此次似乎拼尽全力,他前方乃是四只开明兽,分别散发赤橙黄翠四色玄火。至泓掌风袭过,阻住橙黄翠三只开明铁犬,赤色铁犬不受丝毫影响,再次奔来,至泓心中一震,喊道:“小战小心,此兽大有古怪!”
至泓运转佛家真元,左手食指直竖,看似弱不禁风。至泓运转真元,拼命以食指往赤色开明兽戳去,转眼已戳至开明兽额间。
至泓怒道:“今日说不得只好做佛家狮子吼!”
至泓凌空跃起,左手食指聚集全身真元往开明兽戳去,只听一阵“当啷——”尖锐声音,至泓竟是戳之不入,至泓心惊无比。
女子道:“坚密金刚指,少林功法,果有不凡!”至泓并无丝毫回应时间,只觉一道道白光掠过,知另一边云战也在做生死之斗。
至泓疾喝倒:“小战,快快解封你的千莫!”
原来云战尚有一套枪法并未当众展示。
澄黄翠三只开明铁兽连同赤色铁犬,再次往至泓攻来,至泓拍出无量般若掌,耳畔“砰砰砰”之声不绝,犹如钟杵击钟,但就是击不穿兽身,至泓心中微凛。
至泓心道:难不成今日救不出老宗,我和小战还得葬身此处!
渊宗感应之际,发觉此处七只开明铁犬之真元略不及之前与他缠斗的那只,他心间一动:开明犬是否与冰乙真元有甚么联系,难不成以冰乙之威势,也会有真元损耗之时吗?
另一边云战极为淡定,右手沉稳握住枪身,左手握住枪柄螺纹处,千莫名枪散出细碎银色细芒。
云战快速刺出三枪,只听“铛铛铛——”三声响动,云战已刺往青蓝紫三只铁兽。千莫名枪刺到之际,三只铁兽为之划出细碎纹路,隐见铁犬内部各色玄火。
冰乙讶道:”可是千莫名枪,你可是敖庄后人?”
云战笑道:“你倒有眼光,但我并非敖庄前辈后人,我乃峨眉传人。”
冰乙道:“早就听说敖庄惊才绝艳,剑法、枪法不作第二人选,果有不凡之处。”
云战身心静守,胸臆一空依傍,千莫银枪散出无尽冰寒之气。
云战一边凌空迎击铁兽,一边傲然道:“此套枪法乃是峨眉不世出人物敖庄前辈传下,名曰‘六出枪法’,此套枪法有两层含义,一者,六出乃‘雪花’之意,一枪可搠六物,二者,六出乃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出,心臻无情之境,方可斩杀万物!”
冰乙道:“如此说来,你这柄千莫倒真有几分古怪,不知比我这柄‘先天冰絮剑’如何?”
云战凝神倾听“先天冰絮剑”五字。
云战运转真元,千莫枪魂麒麟神兽随之有感应,麒麟神兽于枪身中抽身而出。岩壁间隐聆水滴坠落之声。
云战毫不停留,心中思及“六出”奥义,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凌空连刺六枪,此六枪搠倒六只开明兽,只余赤色开明犬。
至泓压力一松,左右两掌运转玄黄芒刃,凌空跃至赤色开明犬前,对准此兽左右两颊,拼命运转真元压去,开明兽喷出赤色玄火,至泓上衣尽裂,但他丝毫不退,再次蓄力拍出,开明兽先自激散缕缕赤芒,既而周身爆裂。
劲风流转,至泓后退几步。
黑暗中一人走出。此女着一身素色薄纱,只她周身极为怪异,肤质呈透明状,近于无形无相,隐见体态丰腴,身姿窈窕,玲珑浮凸,身散香风,只看不清眉眼,颇有几分怪异。女子手握一剑,此剑乃是实相,此剑形式古拙,似与女子心意融为一体,每当女子心中有嗔怒意,此剑便包裹玄冰,若是女子心间欢喜,此剑便转为透明之色,散发缕缕冰玄寒气。
女子道:“我乃冰乙,与少林无量、峨眉紫府同辈。”
渊宗、至泓、云战俱是一惊。
女子洒然道:“说来遗憾,千载光阴,刹那芳华,一切因缘,终是虚妄!小女子如今已无实体,不知三位晚辈肯否施以援手,让小女子得返重拾肉身?”她以如此年纪,竟自称“小女子”!
冰乙道:“不过你等必然不会答应,不如我先送走你们当中一人。”此女子当真喜怒无常,她说话之际,渊宗已感不妙,暗中运转真元相备。
冰乙道:“小和尚,我就轻松破去你光圈,让你知道姑奶奶不好惹。”此次她又自称“姑奶奶”。
至泓,云战均不敢大意。云战已知渊宗有危险,麒麟神兽自千莫枪中抽身而出,带着上古时分留下的桀骜咆哮之意,麒麟神兽端坐于光圈之上,虽是虚相,却是散发道道银芒,如狂风飚袭,来势汹汹。云战持千莫枪于光圈前,誓不后退。疾往冰乙刺去。
六出枪法一出,连刺冰乙六枪,冰乙以先天冰絮剑一一挡下,云战接触先天冰絮剑时,周身俱为之反噬,丹田为之灌注冰雪,云战五脏六腑真元随即散乱,身躯兀自不停打哆嗦。
冰乙跃过云战,往麒麟奔去。
冰乙持剑纵斩,一道白芒无声无息切割过来,地上土地竟为之劈开。
云战急持枪,拼命进入麒麟所化虚相之中。
麒麟神冷静之际,不露惧色。
云战运转真元,右手横握枪身,既而松开手掌,平举枪身,左手五指握住千莫螺旋尾柄,拼尽余力往前一推千莫。
麒麟神兽随千莫名枪,挟风雷之势,疾往冰乙破空刺去,冰乙急运真元,以先天冰絮剑纵斩。两股大力相撞,大地为之震颤。
麒麟神兽咬住冰乙娇躯,冰乙先自微露痛苦,既而竟是抽身而出,冰乙跃至麒麟颈后,以大力插下先天冰絮剑。
麒麟似乎不受影响,并无惧意,云战却是禁受不住,口喷鲜血,凌空跌落。
至泓大吃一惊。
麒麟枪魂似乎颇有不解,回头看了一眼云战,眼望云战,巨目中竟有柔情,冲冰乙狂吼一声,随即带着一股无可奈何之意,消散身形。
至泓挡在前方,道:“前辈何必苦苦相逼!”
冰乙怅然道:“其实寿元千载,也当真是无趣得很,你们男儿并无一人可靠,当日玉铜便是如此,不惜毁我真身,让我千载漂泊无依……这些我都可以不理,只他为何要伤害‘小瑾’,小瑾何辜,如此单纯良善,痴心一片,竟为救玉铜薄幸之徒,甘心葬身弱水之渊!”
渊宗已有恢复之感,他感应之际,云战并无呼吸,情知绝不可再让冰乙伤害到至泓。
冰乙叹道:“唉,大抵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只我小瑾妹妹,你人多么痴傻,为爱殒身,多么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