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了山脚下,这山并不高,高度只有苍头山的十分之一左右。从下面望去可以看到几座高度相似的几个山头环成了一个未闭合的圆环,段采游猜想流沙谷可能就在这个圆环内。
小田站在那里细细的看了好久,自己嘟囔着:“不对呀……”
段采游问道:“怎么了?”
小田说:“段公子,你看山上是不是飘着紫色的雾?”
段采游仔细望去,发现果然从半山腰开始往上,有薄薄的一层淡紫色的雾气,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于是说道:“果然是的,小田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嗯,刚才那位刘姑娘说自己就是从这座山上下来后晕倒的,我看这雾气可能是有毒。你瞧,这几座山上树木茂密,但却连个飞鸟都没有。”
段采游点点头,看着小田,等她继续说下去。
小田向他笑了笑,说道:“不要紧的段公子,从这里到山那边的流沙谷虽然是最近的路,但是既然这山上有毒雾,咱们就花些时间绕到东边的山口处进去吧?走了这么久了你累不累?”
段采游说道:“有劳田姑娘了,我不累。姑娘为了我赶路求药,又处处关心,在下感激不尽。”
小田笑道:“你不累就好,我们从南边绕过去吧。”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顺着山脚走到了一处峡谷。小田说道:“就是这里了”
段采游抬头望去,不禁感叹自然之力巧夺天工——这峡谷峭壁陡立,左右两侧的山壁相距十丈许,光滑陡直。偏偏在这陡峭的山壁之间,距地面又有十丈许悬空嵌着一整块巨大的山石,轻飘飘颤巍巍的,仿佛不受力一般,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段采游抬着头看的呆了,小田笑着轻轻拍了他一下,又捂着嘴轻轻的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段公子,你敢从这里走过去吗?”
段采游终于到了目的地,心情大好,笑道:“那有什么不敢?”说着就抬步向前走去。小田在后面也跟了上去。
待等走到峡谷近前,看到山壁上刻着“流沙谷”三个大字,三个字旁边还刻着一首小诗:“出离凤阳三千里,片草不药漂泊人。目尽万尘落心处,不为千秋为思春。”
段采游站在那儿细品着这首诗,叹道好一个“万尘”,好一个“落心”,好一个“不为千秋为思春”。此诗虽然戾气甚重,但据是写实,不知道作者曾是受过什么伤心之事,不由得让人沉思沦陷……
好像真的陷进去了,段采游感觉自己的两只脚正在慢慢的朝地下滑,像被什么吸进去了一样。耳旁听到小田喊道:“段公子,危险!快回来!”低头一看脚踩的地方全是细沙,已经快埋到自己的小腿处了。
段采游忙提了口气想从沙里跳出来,可惜脚下吸力巨大竟然跳不出来,心里暗骂这流沙谷果然不是盖的。急中生智侧躺了下来,运了运体内的灵气,拼尽全力先拔出来的一只脚,接着顺势在沙面上翻滚把另一只脚也抽了出来,滚了几下滚回到了硬地处。
小田赶忙把他搀扶起来,段采游看到小田的脸都吓白了,自己勉强的朝她笑了笑,小田关切的看着段采游,说道:“段公子,你没事吧?我……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机关。”说着眼眶含泪似要哭出来。
段采游赶忙说道:“没事没事,不怪你。是我太大意了,只顾着看那山壁上刻的字。”
小田转身低头抹了一下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除了从山上翻过去之外只有峡谷这一条路,但是山上有毒雾,看来要想进谷只有从这片流沙之路上想办法。
段采游往面前的沙坑正中间的位置投了一根树枝,只见沙坑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的将树枝吸了进去,两个人惊得面面相觑。
段采游说道:“这个流沙果然厉害,不仅像水一样让人站立不定,而且一旦沉入沙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嵌住一样很难挣脱。估计从这里是过不去的。”
小田说道:“不行我们就在此处喊一喊,说不定师叔他在里面能听得到”于是大喊道:“师叔!关师叔!苍头山近天院田芊求见。”
喊了好一会儿谷内都没有回应,两人又试了好多办法,比如把脚底绑上树枝,用衣服铺在沙面上,甚至想过闭着气从山上翻过去,最后都行不通。两个人站在那儿一筹莫展。
段采游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气说道:“唉,不行啊,要不我们回去吧?等问过你师父再说。”
小田说道:“也只能这样了,段公子我们回去问过师傅,明天一早和师傅一起来,他肯定知道进去的办法。这流沙似乎是个无底洞,根本就过不去,除非悬着的那个大石头落在这沙坑里。”
话刚说完,只听咔嚓一声,那峡谷裂缝处悬着的巨大山石轰轰隆隆的落了下来。
段采游看着小田:“小田,怎么回事?”
小田像个办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慌忙说道:“不是我!”
两人看着巨石在沙坑里慢慢下沉,慢慢的不再有动静了,似乎是到底了。
段采游说道:“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进去吧。”
“嗯。”
两人踏着巨石通过了流沙坑,进谷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间院子。院子只有门框没装院门。门框上裱着一个大牌匾,三个大字是“药王阁”。
段采游心想这也难怪,我和小田今日是凑巧了,一般能到这里的人必定身怀绝技,装个门也是形同虚设不如不装。看来这位关前辈一定是个洒脱之人。对求药又多了一份信心。于是站在院门口躬身说道:“晚辈青派段采游,前来求药治病,叨扰关前辈多有失利。”
停了一会儿见到没有任何回应,于是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院内依然是没有动静。
段采游抬起头看着小田:“田姑娘,这个院子里好像没人。”心下踟躇:这里坏境这么恶劣,又是毒雾又是流沙的,你这位师叔不会自己给自己玩死了吧?那我怎么办?
小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说道:“既然没有门,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
两人进了药王阁,直径走过了院子,迎面是一间厅堂,左右两边各是两间厢房。小田和段采游来到厅堂,段采游看到桌椅板凳和桌上的茶具都很干净,并无落灰。心下稍安,说明这里常有人住。也许是外出没回来。
两人坐在椅子上说着话,打算等关谷子回来。
段采游问起小田身世,小田说道:“我是在山上被师傅捡到带回近天院养大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那你想过要找你的父母吗?”
小田说:“唔……以前想过,但是现在不想找了。在近天院陪着师傅挺好的。”
“嗯。”段采游一时无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田。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敢问两位是何方神圣?为何要专程到小老儿的药王阁拉家常?”
段采游和小田慌忙站了起来,看到从内堂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身高九尺,脸庞瘦长,面色蜡黄,段采游朝那人脸上看去,只见他目光悲情,眉头紧蹙,嘴角下拉,面相极苦。
段采游看了他的脸,一下子就被他的苦情感染了,还没有说话就先感觉喉头哽咽住了。忙低头清了清嗓子,说道:“请问您可是关山子关老前辈吗?”
那人用一种极其清冷的语气回应道:“我就是关山子,你待怎样?”
段采游只感觉浑身发冷直想打颤。说道:“晚辈青派弟子段采游,冒昧登门只为求药治病,望前辈不吝赐药,晚辈感激不尽。”
小田也上前拜礼,说了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经过。
关山子怒道:“哼,闫执那个老鼻子,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竟然还有脸派徒弟来我这儿讨药。”
小田连忙道歉。关山子皱着眉说道:“万摄散虽然珍贵,但你师傅好说也人称圣医,难道药房里连瓶万摄散都没有吗?”
小田本想有所隐瞒,但看瞒不住了只好把药房被烧的事情说了,没想到关山子听过之后大为开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小女娃不老实,如果不是你师叔我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说了?”
小田万分尴尬,说道:“同门情深,弟子怕你老人家有所担心,并不是故意隐瞒。”
关山子竟坐了下来,斜靠在椅背上,两只大手掌相互搓着,脸上甚是得意:“不担心,我老人家不担心,而且最爱听这个,小女娃你来给师叔讲讲你师傅还有别的什么糗事?圣天教的那三个人有没有把你师傅怎么样?”
小田说道:“我师傅以一敌三,那三个人并不是对手”
“唔……那倒是可惜了,要是能把这老鼻子的胡子烧掉一截才痛快呢!哈哈”
小田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等他笑完,说道:“还请师叔赐药。”
关山子余欢未歇,点头道:“很好很好,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今天就答应你了。你俩稍等。”说完转身出去了。
段采游和小田互望一眼,彼此尴尬不已,段采游没想到,小田更没想到自己的师叔是如此一个心胸狭窄幸灾乐祸之人。只盼早点拿到药赶紧离开此地。
不一会儿,关山子回到了厅堂,怒气冲冲的坐进椅子中,拧眉瞪目说道:“说吧,你们把我的药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