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工作,生计就不用发愁了,她现在得想想怎么收集信息。今天洗了半天杯子,她发现茶楼不像那种饭店,做事的人并不多,听八卦这招没什么用。她想要的信息,都在前堂。
啧,不好办哪。她抓着自己耳边落下的短发,心里渐渐有了方法。拍拍身下的木板床,她的全部身家都在那儿,包括那枚玉佩。然后她掀开了那层薄薄的棉被,起身出门去找了把剪子。
回到房里,她用剪子把自己前面的头发修了修,让修过的头发半遮半掩挡住自己的眼睛,都说眼睛是最能表现一个人的,挡上一些,不至于在与人对视时被看出端详。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为了遮住一部分自己右眼处的黑紫色的“胎记”,使面目不那么可怕。这只是保险起见,会不会用上都还未知。
等她还了剪子,就带上自己的那几两碎银翻出围墙,去街边的一个小摊上买了个面纱戴上。
第二天是个好日子,明日风清。许晓晨刚到门口,就听到茶楼里传来的起哄声。进楼,正好撞上一个羞红了脸跑出来的书生,他看了许晓晨两眼,急匆匆地离开了。今天楼里要热闹些,比起之前,大堂中的人多了起来。清雅楼分两层,上面是雅间,下面是大堂。而大堂上有一方木台,此时,正有一青衣的男子执笔站在台上,面朝刚书生跑走的方向,嘴上缀着笑。见许晓晨进来,他收回了目光,转身下台。
许晓晨凑到正闲着的伙计身边,问:“今天生意应该还不错吧?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呢?”伙计有些兴味:“哟,你竟然不知道?今儿是诗集。这又在比诗文了。”“诗集?”许晓晨咬着这个词,笑了。她带上自己的面纱悄悄走进了前堂。这面纱是和斗笠一起的,一戴上,便看不清里面人的样貌。长纱足够挡住大部分衣裙,许晓晨放心地走上台。因为这里女子身份地位并不是很低,而现在也有不少女子学写诗歌,再加上这种面纱是现在女子所戴的常款,所以她走上台,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这次写的似乎是思乡,皇城里不乏远游的游子,乡愁也是一种被历代诗人所偏爱的情感。等前面的几位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许晓晨却连笔也没拿。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她怎么还不动笔?”“别是写不出来吧。”……许晓晨还真写不出来,她有些崩溃地发现,这儿的字,自己不会写!
这都什么文字啊?蚯蚓都比你好看!
您看甲骨文漂亮不?比你好认吧!
冲动是魔鬼,自己以后再也不这么玩儿了!
但没办法,台下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总不能直接下去。许晓晨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自己背过的诗词,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念到:“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许晓晨有些紧张,她为了保险,选的还是被誉为秋思之祖的《天净沙·秋思》,要是这都不被买账,那就有些麻烦了。台下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喝彩声!“妙,妙啊!”“这是谁家的女子,竟有如此才华!”“好诗,就是才女徐筱辰来作,也不过如此!”……
“砰”地一声,台下那青衣的男人几乎是把酒杯摔在了桌上,他起身,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青衣男子没有说话也并未抬头,但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台下又是一片寂静,一会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不是吧,林公子怎么又站起来了?”“这么好一首诗,似乎的确不太可能轻易作出来。”“她还是直接念的呢。”“像刚那个一样?”“真看不出来,一介女子竟也敢如此……”……
评论的风向因为这个男人而慢慢偏转。许晓晨听在耳里,皱了皱眉:“这位公子,怎么了?”他猛然抬头,眼里压抑闪烁着疯狂的激动:“好,好诗!敢问姑娘,姓甚名谁?”许晓晨犹豫了下,轻道:“笑尘。笑颜的笑,尘土的尘。”他颓然地坐下,嘴里喃喃道:“笑尘,好,好,笑尘,笑尘……”
许晓晨没再说什么,她从正门出去,在偏僻处摘了面纱,又遛回后厨。偶尔还能听到前堂的声音,她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洗起今天的茶杯。第一步,虽然有点小插曲,但迈的不算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