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沙门岛码头。
两艘破旧的木质帆船上,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
“袁老弟,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顾,咱们才能侥幸存活。我铁金刚不是爱矫情的人,这次若是能回到内陆,你就是我刘胜的生死兄弟!”
铁金刚刘胜蹲坐在船头,一脸的兴奋之色。怎么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回到宋国的花花世界。其他的囚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有几个甚至激动的哭出声来!
“等了几天,今日风向最好,若是顺利,咱们三天左右就能回去了!
只不过,我袁朗丑话说在前头,大家伙都没有什么走海路的经验,这后边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若是有想法的,现在可以转身回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官府的人也就该回来了!”
袁朗此时,一脸的意气风发,虽然嘴上说的严肃,但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放弃这难得的逃生的机会。
和其他人有些忐忑的心理不同,袁朗可谓是底气十足。
现如今,张顺的召唤能量还有两天半之多,又有这帆船相助,他平安返回内陆已经是板上钉钉,唯一的差别只在于,能不能多带回去些财物罢了。
说起来也是众人运气好,那滔天的海水,不过五日便从岛上消退了去。众人才从山上下来不久,就发现了两条船况完好的木质帆船,稍微修补了一下,就有了返回内陆的交通工具。
此时整个沙门岛上,最后存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山顶上的二十五个人。几天来,这满岛的财富,完全朝着他们敞开了怀抱,直叫他们赚了个瓢满钵溢。
如今的两艘帆船之上,除了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储备外,还有三辆板车,二十多架完好的连射弩,三十几把长刀和几套不错的皮甲。
此外,众人在财货方面的收获,尤为丰厚。
沙门岛牢城营,始建于宋国之初,如今已逾百年。中间一批批的囚徒,不知道被榨取了多少的钱财。
即便最后留在岛上,又能被袁朗一伙搜刮出来的,不足千分之一,那也是个极其恐怖的数字了。
单单袁朗一人的行李里,就装了二百多个十两重的马蹄金锭,加上其他的银锭和珠宝之类的财货,总价值怕不下五万贯。
这主要得力于袁朗水性过人,能探索的地方比其他人多出不少。还有诸如铁金刚这样的,所搜刮到的财货全部给了袁朗,以感激他前些时日在山顶上供给食物的恩情。
当然,其他囚徒的收获也不少,粗略的看下来,每个人的财货都不下万贯。用那浪里白条张顺的话说,自己这伙人的收益都要超过什么生辰纲了。
“邱老,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洗去脸上的金印么?”
出海后不久,百无聊赖的袁朗,再次朝毒郎中问道。这个问题,早在之前,毒郎中已经向众人保证过。
这倒不是袁朗絮叨,实在是就目前来看,后边唯一会对他逃亡之路有影响的,便是脸上的金印了。有这个东西在,无论去哪里都是个麻烦。
“袁兄弟,你放心吧,老夫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乱讲的。只要回去后,我们把相应的药材备齐,我一定保证药到印除,以后定然没人能看得出你脸上有过金印!”
毒郎中斜靠在船边,胸有成竹的保证道。
这老家伙在沙门岛搜集起财货来最是积极,应该是这些人当中,除了袁朗,财货最多的一个,足足装了两个袋子还多。此时,这老货就坐在自己的宝贝上面,生怕被别人偷了去。
茫茫的大海之上,景色千篇一律,经历了初时的兴奋,众人便一个个没了精神,躺在船上假寐起来。
就这样,一路无话,约莫过了四天的功夫,众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内陆。
趁着夜色,袁朗寻了一处僻静的地界,带着大家悄悄的上了岸。
“袁兄弟,你确定不随我们一起去黑虎山落草么?那山上如今有七八名武者,汇聚了喽啰近万,官府等闲都不敢去撩拨。
我与那山上的三大王豹子和尚本是军中袍泽,很有几分交情。有我的引荐,再加上兄弟你的本事,混上一把交椅绝对没有问题。到时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活啊!”
眼见的众人就要分道扬镳,铁金刚刘胜停住脚步,把着袁朗的胳膊,诚恳的邀请道。同样的话,他在漂洋过海的一路上,已经说了不下五六遍。
“实在抱歉,刘大哥的一番盛情,小弟在此谢过。只不过小弟意不在此,还是请刘大哥不要强求了!”
袁朗虽然也有意和其他武者多多交流,但无奈他现在只是个样子货,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露馅,只得抱了抱拳,再次婉拒了刘胜。
见到袁朗真心无意落草,铁金刚心知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多劝。只说日后若是有事,可差人到青州的黑虎山找他,到时千里万里,他也一定赶去相助。
说罢,众人又依次各自告别,那铁金刚便带着二十名囚徒,拣了条无人的小径,推起满载着兵器和财货的两辆板车,甩开步子远去了。
跟着一起离去的众人里,除了随铁金刚一起逃上山的十来个人之外,还有袁朗牢房里的麻秆等四人。他们自觉无处可去,又不愿东躲西藏,便将大部分财物给了袁朗,随着一起落草去了。
原地,只余下了袁朗、毒郎中、一条柴等共计五个人。
这其中,一条柴和另外一名囚徒是同乡,两人都惦记家中的老母亲,连金印也不去洗,执意要一同早日返乡。
“袁老大,我们两个也就此告辞了!这些日子,亏的您大人大量,对我照顾有加。我一条柴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份恩情也一定会铭记在心。我们就此别过,望袁老大一路珍重!”
一条柴走近前来,朝着袁朗拱手作别。
袁朗虽说不计较他最初要**自己之事,但对这个好色的矮子始终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是一路逃命的交情,如今分别在即,当下也笑着回礼道别。
这时,却听那一条柴压低声音说道:“袁老大,非是小人挑唆,只不过如今你身上的财物太过丰厚,路上切记要多加小心。
尤其是毒郎中那个老货,更是得提防一二,祛除金印之事,还是慎之又慎!”
说罢,也不等袁朗回应,招呼起同伴,和毒郎中等人作别后,也扛起各自的财货,一路远去了。
对于一条柴临行前的告诫,袁朗心中自然有过考虑。只不过,祛除金印,对于他日后生活有太多的便利。
既然有机会,那还是想把脸上的金印去掉的好,哪怕为此冒些风险也无所谓。反正他有驭仙令这个底牌在,不怕毒郎中耍什么花招。
三天后,登州境内。
某县城外一处荒废的破庙里。
袁朗等人撕掉了脸上的最后一帖药,对着铜镜看去,金印的痕迹已然看得不大清楚了。
这毒郎中倒是没有吹牛,几帖药下来,真的把大家的金印给祛除了。
“邱老,你这手段真是了得啊,这以后再走在街上,怕是没有人再能识破咱们囚徒的身份了!”
袁朗照着铜镜,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当不得袁兄弟你这样夸奖!如今,这脸上的金印已然祛除,我也算是还了袁兄弟当日在山上的救助之情。老夫还有要事,便先走一步,我们就此别过!”
毒郎中听了袁朗的赞叹,脸上满脸笑意,起身后拱了拱手说道。
袁朗闻言一愣,刚要问对方为何走的这般仓促,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身旁,另外一个囚徒也和袁朗一般,什么话都没说,就身子一软晕倒了。
看着倒下去的两个人,毒郎中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嘴里自言自语道:
“一条柴那家伙明明提醒过你,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邱墨白见财起意了。
不过老夫做事恩怨分明,你当初救我一命,我如今放你一命,大家各不相欠!至于这些财货嘛,就权当是我祛除金印的诊金了!”
说完,又给袁朗身边丢了一锭银子,毒郎中这才将庙里的财物席卷一空,装上一辆之前买药材的驴车,扬长而去。
只不过,志得意满的毒郎中没有发现,他这边刚走,一道白色的身影,便从庙后面闪了出来,紧紧的跟了上去。
等到袁朗再次睁开眼睛时,正值晌午,他晃晃悠悠的躺在一辆驴车上。
“怎么样,将那毒郎中怎么处理了?”
看了看前面正在赶车的白色身影,袁朗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出声问道:
“按照他对待仙主的方法,直接打晕丢到路边树林里了。不过我浪里白条可比他大方,给他怀里留了一大锭金子!”
见到袁朗醒来,赶车的张顺回头看了看,接着说道:
“仙主,这次你还真是有些冒险了,若是那姓邱的心狠一些,直接给你下些要命的毒药,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确实有些孟浪了。不过这不是每次给我外敷的药,都先悄悄让你尝过么。敷药的时候也有唤出你来守候,终归是有惊无险。最重要的是,这脸上的金印终于祛除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袁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感觉空气都是甜的。索性重新闭上了了眼,不在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随着驴车的起伏颠簸,觉得整个世界也变得天高海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