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临海县。
因地处沿海,既有港口之便,又有海产之利,所以民生相对富足。
县城以东面的临海港为基础,又另外建了三面城墙,墙高十米,宽两米,各长五里,还是少见的青石材质。
作为仅次于登州府城的第二大城市,临海县人口已破两万,城内每日贸易不绝,客商往来不断。
县城之南,为城内富户居住聚集之地。
清晨时分,在城南的一处三进宅院内,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少年,噗通一声,跃入了一个大型的池塘当中,一没不见了身影。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少年才猛的从水下钻了出来,趴在水池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脸上止不住的兴奋之色。
“按照踏浪诀的描述,能够入水闭气一盏茶的时间,才算是达到了此功法的入门要求。如此看来,后边自己就可以正式开始修炼了!”
这少年正是从沙门岛逃出来的袁朗。祛除脸上的金印之后,他赶着驴车,一路几经周折,竟是从登州之东径直到了最西边的临海县。
见到这里人流密集,每日都有各种生人往来进出,非常自己适合藏身,略微观察了几日后,便直接在此地定居了下来。
现如今的这处三进院落,是袁朗从一个做生意亏了本钱,急着要返乡的海商手里买来的。
拢共花了三百余贯,价格比之市面上有些略高,不过各种家具和一应生活物件都留了下来。更关键的是,袁朗看中了后院里的一个大池塘,正好方便自己平日里潜水练功用。
说起如今袁朗的身家,怕是在这整个临海县内,都能排得上号。不去管那些不好估价的珠宝玉器,仅仅是他手里的金锭、银锭和铜钱,价值就足有八万多贯。
袁朗除了留下两万贯的财物,存放起来以备日常花销之外,其它的全都深深的埋到了自家卧房的地底之下。
这几日,袁朗眼见的自己埋藏财物的痕迹已经逐渐不显之后。
想着自己日后若要常住,无论是练功还是生活起居,一个人都太不方便,诺大的院落也需要有人打理,所以便早早约了城中的牙人,准备今日到人市上去买些家奴回来。
等到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之时,门外已经有一位中年儒生在等候了。
这人身穿灰白色襴衫,头上带了一顶有些褪色的折上巾,站在一辆马车前,正和赶车的马夫闲聊。
听得背后门响,这人立刻回身望去。见到果然是袁朗出门,面上立时就堆起了一团笑容。
“袁公子,可是已经收拾妥当了?那人市离着这里有些距离,我已备好了马车,咱们这就出发?”
看对方这般周到,袁朗心下满意,当即带上院门,上了马车朝着人市方向驶去。
这牙人姓宋,袁朗现在的那处三进宅院,就是这姓宋的做的中人。袁朗一来没有其他相熟之人,二来也是觉得对方做事稳妥,没什么歪心思,索性这次买家奴的事情也继续找了他来做。
临海县的人市位于县城最东边,离着临海港不远。
每日里船来船往,劳力的需求量极大。不少的苦力、贫民都聚集于此,谋求生计。城中的牙侩,教坊,牲畜市场也都在这一带。
县城不大,上午的道路也不甚拥挤,不及片刻,就来到了临海县的人市。
“袁公子,这第一站我们先在人市里转转看,寻找些粗笨的使唤人,毕竟这里的价钱便宜些。至于那些身边使唤丫鬟,咱们得去那教坊司中买才行,人市这里的虽说便宜,却没怎么调教过,底子也差,不会伺候人!”
下了马车,那宋姓牙人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朝着袁朗殷勤的说道。
人市中乱糟糟的一片,道路脏乱不堪,路边还不时的能看到一坨坨粪便。
一排排的奴隶,被绳子串起来,插着稻草,站在集市道路两边。如同牲口一般,被往来的客商挑拣。各种嘈杂之声,老远的就传了过来。
宋姓牙人明显在这一带有些威望,聚集在人市门口招揽生意的各家伙计,看着他带着袁朗过来,并没有如平时那般一哄而上,往自家摊位上拖拽,只敢老远的招呼问好。
宋姓牙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引着袁朗径直走了过去,直到了一处门脸不错的店面附近才停了下来。
“毛老板,这位就是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袁公子,让你备的货都准备好了么?”
知道袁朗这位金主不愿意耽搁太多时间,这位宋姓牙人提前几天就问清楚了他的需求,在这人市上配好了货源,今日只需要过眼验货就行,省却了不少事儿!”
店门外,早就有一位圆滚滚的胖子候在了那里,见到宋姓牙人之后,也早早的迎了上来。冲着两人各自施了一礼后,这才笑着说道:
“宋大哥你交代的事情,我毛子孝什么时候耽搁过?整整八十名健壮的奴隶,一早就备好了,现在正在后院儿里排队候着呢。都是按您的要求,选的身家清白,没有劣迹的,一准让您满意!”
“满意不满意的,最后还是得袁公子说了才算!”
宋姓牙人对胖掌柜的回答很是满意,不过仍然回头朝袁朗确认道:
“袁公子,没问题的话,那咱们就进去看看?”
见到袁朗点头同意,这才示意胖掌柜的当前引路,一起穿过店面内堂,进入了后边的院落当中。
院子当间儿,整整齐齐的站着七排奴隶。前面的三排,大都穿着粗布短褂,后边的四排,衣服就五花八门起来,有些甚至还直接就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破旧的短裤。
领着袁朗一伙走到近前后,那胖掌柜拍了拍手,表情略有些夸张的冲着奴隶们喊道:
“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看过来。
眼前的这位是袁公子,这可是真正有钱的大人物。
现如今,袁公子刚刚在临海县新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院,正缺一些使唤的下人。
也是合该你们运气,袁公子选中了咱们铺子。
若是今日能被挑中,日后有的是你们的好日子过,我毛子孝也能跟着赚些银钱。但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冲撞了贵人,别怪我把他卖去做海奴!”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众奴隶的状态顿时比刚才好了很多。一个个挺胸抬头,身子站的笔直,只盼着能被眼前的主家挑中,早日脱离这人市。
“袁公子您看,这前面的三排,是别人家府上的家奴,因为各种原因,专门放到我这里转卖的,这些奴才都是被各自主家调教过,性子温和,聪明伶俐,个顶个的都是好货色,五贯钱一个。
再看后边的三排,是咱们登州地界里的良家子弟出身,因着前些日子不少地方遭了海啸,这才不得不卖身为奴。身家清白,老实可靠,一个个有的是力气,四贯钱一个。
那最后一排那些,是各个人家养不下的孩子,都是七八岁年纪,正是好调教的岁数,若是您能看得上,两贯钱一个就能带走!”
胖掌柜分门别类,笑呵呵的把眼前的这些奴隶给介绍了一遍。
对于怎么挑选下人,说实话,袁朗真是没什么经验。不过这种事儿,他也没有想过要亲历亲为。具体的要求已经告知了宋姓牙人,当即示意对方上前选人,自己只要最后过下眼就可以了。
宋姓牙人会意,当下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奴隶之后,这才开口道:
“你们当中,有做过管事,识文断字,或者其他一技之长的举手示意!”
此言一出,众奴隶沉默了半天,这才三三两两的有几人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