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落水的时候,岸上的人给你扔了一条绳子。当你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有救的时候,对方告诉你绳子断了,救不了你。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欣喜若狂,得而复失的感觉却让人不是滋味。
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赶紧恳求王老和雅慧爹再想想办法搭救一番。当然了,这时候我可不会说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们。毕竟当牛当马已经够累了,如果晚上还要陪在两个老男人身边那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陪在雅慧身边倒是挺开心的。
王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沉思了片刻,低声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公子自称是他们巴布亚国的王子,来天朝朝贡。因中途出现意外,孤身一人来到我朝。老朽和陈贤弟可以作保。”
还没说完,王老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不可,这想法过于冒险。公子要是自称前来朝贡的,势必会被护送去京城见皇上。就算瞒得过皇上,也不一定能瞒得过礼部的官员,公子很有可能会露馅。这下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老朽和陈贤弟一家人,可就要一起上路了。”
听到这里,一直都沉默寡言的雅慧爹突然开口说道,“兄长你说,他和枫儿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贤弟,此言何……?”话还没说完,王老就会意了。“要是贤弟愿意把他当成枫儿,那他自然就有救了!”
“公子,还不快点给陈叔……不,给你爹磕个头?”王老这一旁催促道。
叫爹?我心里想,莫非雅慧他爹把雅慧许配给我?那太好了。
我赶紧磕头,说道,“小婿拜谢岳父大人,小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雅慧,请老丈人放心。”
片刻之后,王老和雅慧爹大笑起来,王老更是笑得喘不过气,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才把气喘匀。
王老乐道,“老朽没记错的话,雅慧小侄女今年才8岁。按照本朝的规定女子到了14岁才能结婚。至少在6年内,雅慧是不可能嫁给公子的。”
“枫儿是贤弟的长子。”
说到这里,王老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4岁时,珠江发大水,河水大涨,还不会游泳的枫儿连人带船就被河水卷走了。”
“都是我没看好孩子”,在一旁的雅慧爹自责地说到。
“贤弟休要再这么说,只能怪那场洪水是千年一遇的大洪水,突发情况不是常人所能预料到的,贤弟无须过于自责。”王老安慰道。
“所以,刚才贤弟的意思是让公子冒充是枫儿。”王老转过头来对我说,“由于枫儿失踪的时候才4岁,距离现在也都10年有多了,之前见过枫儿的人也大多忘了枫儿的样子。更何况,贤弟要是一口咬定公子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那谁都不会再有异议。公子完全可以骗他们说,自己被河水卷走后,由外国的夫妻收养了,现在回国寻找亲生父母报恩。这样一来,公子身份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既然雅慧爹不仅愿意救我,还愿意把我当成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那我还奢求些什么呢。
我赶紧跪下磕头,用力地喊了一声,“爹!”
“好孩子。”雅慧爹把我搀扶了起来,“以后在别人面前,我俩就以父子相称,要是在私下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陈叔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我只需要明天抽空来衙门作个登记,办理下手续就没问题了。王老会在后面帮我打点好一切。
这时候已经到三更时分了,王老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我们再叨扰就显得不合时宜了,于是赶紧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陈叔和王老到底是如何成为忘年交的兄弟。
原来王老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老来得子,当然把这儿子当宝贝来养。但是孩子断奶以后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陈叔家自养的鲜鱼,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于是乎,每天早上,王老都会向陈叔预订几尾活鱼。一来二去,互相就熟悉了。熟悉之后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资深的戏迷,特别喜欢研究各种戏剧,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戏剧发烧友”。于是在某天的兴头上,大家互相结拜,成了兄弟。
途中,我们遇到了好几个打更的,也遇到巡夜的。但是只要陈叔给他们解释说去了王老家,再道声辛苦,他们也就不再过问了。
就这样,等我们回到岸边,也已经是四更时分了。
夜里的河岸边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静,草丛里的蟋蟀在叫,河里的青蛙在叫,树上的知了在叫,沙滩上发情的母猫还在叫。
我猜,他们这么晚还没睡,都是为了庆祝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