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请君入瓮
王皇后看见她盯着自己软塌塌的肚皮发楞，不觉笑了一声，轻不可闻：“我终究是拼死生了下来，你是开心还是失望呢？”她喘了几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是你。我狐裘里那颗白药丸皇上已经让人拿去查验了。呵呵。你逃不掉的。”
景言神色不变，兀自扶着腹部，一脸云淡风轻：“我既然敢把证物留在你的衣物里，我自然是不怕人查出来。反正杜婕妤已经疯了，那便是死无对证。”她仰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女子：“想不想知道杜婕妤怎么发疯的？呵呵，我每日都给她喝寒食散，加上一点小把戏，她是睡不安稳了。而你衣服里的那颗药丸便是苗疆的迷药，在杜婕妤快要崩溃的时候，你身上的气味是让她彻底疯掉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皇后听得胸口直发胀，只觉得一股气由胸腔向上冲，忽然喉头一甜，张嘴吐出一口污血来。她伸手一把揪住何景言的衣袖，和着满口血迹，口齿不清：“我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皇后啊，”她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轻笑：“这个位置我还想再坐个五年，自然不能让你在上面坐热了屁股。”
王皇后听的心里一寒，不禁想起什么来：“你。”
“呵。我？”何景言起身在内殿里仔细打量着：“我在这椒房殿里的日子可比你长太多了。恩……怎么说呢。你真觉得世上能有两个一摸一样的人？就算有，也能那么巧都可以进宫？”
“你。霍、霍。”王皇后指着她，吃惊的睁大眼睛。
“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就安心去吧。”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回光返照”的另一个意思便是。该死了。”
“霍。”王皇后惊恐的看着她，无奈本就有气无力的最后几句话被闷在了厚厚的棉被里。
何景言双手将锦被厚厚的盖在她的脸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确保锦被能严丝密合的贴在她的脸上。忽的肚皮被小小的踢了一脚，何景言手上不放松，低首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轻笑：死崽子，老娘是在给你作胎教，现在可以课是在教你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感觉到肚皮里那块肉小小的动了一下当做回应，她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回头看见床上的人不再挣扎，她慢慢的掀开了被子，下面的王皇后眼睛大睁，早已经没了气。
何景言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探了探脉搏，确定眼前的人已经挂掉，这才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憋出几滴眼泪，尖声叫道：“快来人啊！”
之前的那个大宫女慌忙跑了进来，见着床上的皇后已经去了，不禁全身一震，跪倒在地：“皇后娘娘。”
“孩子呢？”
宫女恸哭不已，好半天才可以顺利的说话：“小皇子未出世便受了惊，身子很弱，现在在偏殿由御医照料着。”
居然是个皇子！
何景言摸摸眼泪，哽咽道：“皇后娘娘临去了都没有见着孩子，死不瞑目啊。你且去将孩子抱过来，本宫再陪皇后一会儿。”
大宫女压住喉头的哭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皇后。在看看面前悲切的何美人，咬咬牙退了出去，不时就抱回了个裹的紧紧的婴儿。
“下去吧，本宫还想再和皇后娘娘说说贴己话。”景言接过小皇子，眼眶红红的，一眨眼便是一股股的泪水：“皇后娘娘的事儿先不说，等本宫和皇后娘娘多呆一会儿，本宫自会和皇上说。”
宫女犹豫一番，想想皇后向来与何美人关系不差，而且临去前还特意唤过来，应该是出不了错的，便垂首退了下去：“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何景言点点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婴儿，白白胖胖很是可爱，只是没什么活力，眼睛微眯着，也不出声哭喊，只是时不时虚弱的哼哼几声。
她那手指逗逗孩子，居然没什么反应。何景言冷冷笑了一声，都是活不长的命！抱着孩子慢慢走到床边，将婴儿轻轻放在死去的皇后身旁：“安心去吧，你孩子就在你旁边。”
伸手将王皇后怒睁的眼睛缓缓抹下，看着她合上的眼睛，何景言嗤笑：“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其实我是说，你的孩子会去陪你的。”说着，她将婴儿连同襁褓一起塞进湿漉漉的厚重棉被，然后伸手压了几压。
出门见那大宫女果真在门口守着，何景言神色平静的跨了出去：“小皇子睡了，你且先扶本宫去未央宫。”
“可是。”宫女犹豫的看看屋里，无奈再怎样都看不见内殿的情况。
她厉声吼道：“怎么的，皇后是你的主子，就可以不听本宫的话吗？！”
“娘娘饶命。奴婢万死不敢。”宫女惧怕的低头上前，小心的扶着她向未央宫走去。
东宫里，小太子因为受惊过度还昏迷在床上，刘询蹙着眉毛站在床边：“怎么样？”
“回皇上，皇后娘娘拼死剩下了个小皇子，不过天资不足，怕是以后还须得的长期调理。”福全跪在下方，埋头不敢看皇上黑沉的脸色。
刘询不语，眼神不定，怕是在想什么。
门外一个侍卫朗声道：“皇上万岁！”
“进来。”
“禀告皇上，何娘娘拿了皇后的凤印，硬闯未央宫。娘娘让小的带话给皇上，让皇上先去椒房殿，娘娘她自己在未央宫里给皇后娘娘烧香拜佛。”
刘询神色一变，牙间使力“咯咯”作响，猛然起身一甩龙袍大步迈出东宫。
未央宫内何景言安静的捧着一杯银耳羹慢慢吃着，心里念着还是小夜听话，这未央宫现在被包围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当然冬天没有苍蝇），小夜都可以弄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羹，所以有个得力的部下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御厨的手艺，再吃一口！
这是，“嘭！”门被大力踢开，回头，便是刘询那张阴气沉沉的死人脸，怒气冲冲的死瞪着她。
继续吃，都不抬头：“麻烦把门关好……”
他被气的一怔，怒极反笑：“朕一定会关的死死的。”
关上门，空荡荡的大殿里两个人熟悉而又陌生。
他看着她，眼色冷冷：“久不见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样就轻易的摊牌了，你白活了这两年。不过朕倒是小看你了，居然让你弄出了这么多麻烦事情出来。将许婕妤和皇后巩固地位，让她们站在风口浪尖上引开所有的视线，然后自己躲在闲景宫里好好谋划一切。”
看着何景言微微吃惊的眼神，他嘲讽的扯起嘴角：“很多事情，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朕还是知道的。比如说，皇后怀孕，你是第一个向她贺喜的人，出来一片言辞恭敬的贺文，还让石显送过去了九件珍宝作为礼物，哄得她心花怒放。再比如说，你一手策划了杜家贪污军粮的局，还不断放大事情的严重性，让朕不得不一道旨意严惩。还不惜自己掉进冰水进行嫁祸，然后就是寒食散一箭双雕除了两个对手。哼！还是那么阴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