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红烧肉被方瑞雪和程昱合力扫光,平时吃不到不觉得,如今只吃了这一顿,程昱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年等于白过了,因为没有哪一顿饭,是比得上今天这一顿的.
“飞扬说店里现在在卖酱菜.”程昱拿起桌上的那一小盅酱说.
“嗯,你手里的是最新品种,香菇酱,特意让你试吃的.”
为了办食品厂,李兰芳现在也是卯足了劲儿,每天只有一有空闲时间,就在琢磨新品种.
“准备量产？”程昱问.
方瑞雪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连晓云姐都没说.”
程昱微微一笑：“猜的.”
李兰芳腌的酱有多好吃,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方瑞雪一直都表现的没什么野心,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然后顺便赚点小钱,所以他以为,有了这家店之后,方瑞雪就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了.
结果卿飞扬突然给他带了两瓶酱,还说要靠抢才能买到,程昱这才知道,之前或许是他看走眼了.
从贫穷时在街边支起的小摊子,到富足时往返鹏城的火车票,再到现在这间客如云来的小饭馆,方瑞雪对待赚钱的热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准备做多大？家庭式的作坊还是——”
“办厂！”方瑞雪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程昱,“准备办食品厂,我连合伙人都已经找好了！”
程昱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方瑞雪的速度会这么快,看来这次是他到的太晚了,不过这样也很好.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银行卡摆在方瑞雪的面前：“左边这张是你还我的十万块钱,我拿去做了点小投资,赚了一点.右边这张是你每个月打给我的饭馆的红利,我没动过,都在这儿.”他把两张卡都往方瑞雪面前一推,“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方瑞雪直接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她不说话,程昱就接着帮她分析：“我猜你跟你的合伙还没商量好以哪种方式合伙吧？手艺都在芳姨这儿,她肯定是以技术入股,那你跟你的合伙人呢？他全资还是你们对半？出资比例有商量过吗？”
方瑞雪茫然地摇摇头,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程昱拍拍她的头,看来他来的也不算晚,不然这个傻丫头一不小心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你手里的钱估计不够,加上我给你的这些勉强能凑一凑,等你们商量好了在跟我说,不够的部分我给你补齐.”
看着程昱一脸认真的样子,方瑞雪都不好意思跟他说,李兰芳已经打算卖掉怀南的那套房子了.
钱不够,方瑞雪想的是是先办个小点的厂,等销量起来了,资金足够了,再扩大生产规模.结果就像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程昱自己就送上门了.
“我给你写借条吧.”方瑞雪说着就要起身去找纸笔.事实摆在那里,她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地对程昱说她不需要,但是就这么拿了程昱的钱,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不用.”程昱拉住她的手,“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方瑞雪不明白他的意思.
“从知道你父母那三十万威胁你那天起,就开始准备了.”现在程昱给出去的,不过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都说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当初程昱拖着生病的身体赶回怀南,在方瑞雪家门口抱住她的那一刻,就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做过这种假设,如果当时方瑞雪能拿出那笔钱,她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时光不能重来一次,程昱就算在心里做无数次的假设,方瑞雪曾经遭受过得那些折磨和苦难,也可能从她身上消失不见.那一刻他是后悔的,后悔的自己护得还不够周全,总想着让小朋友自己努力长大,却不料在半路被别人欺负了去.
从那一刻开始,程昱就下定了决心,既然金钱的缺失给方瑞雪带来了那么大的痛苦,那他就为她存上一笔钱,每天存,每越存,每年存,等什么时候方瑞雪需要了,这笔钱就能派上用场,当然,他更希望这笔钱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如果方瑞雪的不安来自金钱,那他就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方瑞雪突然觉得被程昱握住的手心有些发烫,烫得她心里一哆嗦,就慌乱地把程昱的手甩开了.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背后蹭蹭,那股灼热感仿佛一只残留在她的皮肤上,怎么也退不下去.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程昱,因为程昱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灼热的像是要把她烫穿.
明明程昱还是那个程昱,方瑞雪却恍若根本不曾与他相视.
这太奇怪了！
“我去洗碗！”最后方瑞雪实在是顶不住,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就像是屁股后面有狼在追她一样.
看着方瑞雪跑开,程昱忍不住低头笑了,先是浅浅地勾起唇角,然后眼睛不由地完成一道桥,最后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方瑞雪自己没发觉,她逃跑的时候,露在外面的耳尖通红通红,红得仿佛傍晚最艳丽的晚霞.
春风吹一阵,柳树就吐芽了；春风吹两阵,草地就变绿了；春风吹三阵,春游的日子就来临了.
汪老板的好消息,是在方瑞雪出发去春游的时候,伴随着明媚的春光一起送到的.
时隔许久,几度奔波,汪老板终于找到自己心仪的工厂.
就在绿城城西,与邻市的交界处如今是绿城最集中的工厂区.汪老板千挑万选,挑中了一处一千平方的场地,周围的邻居都是比较普通的国企工厂,生产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不用担心乌烟瘴气.
效率非常高,找到工厂的同时也已经联系好了现代化的设备,只要工厂批复完毕,一声令下,就能漂洋过海从原产地拉到绿城.
和内行人合作就是如此省心,方瑞雪非常庆幸自己当时选择和汪老板合作,为此,她还特意给万老板送了十瓶已经正式在小饭馆上架出售的李兰芳特制香菇酱,用来感谢他当时的一时兴起,带着汪老板到小饭馆吃饭.
“汪老板,辛苦您了.”确定了厂址之后,李兰芳特意下厨做了一桌的好菜,犒劳汪老板.
“嗨！说什么辛苦！”汪老板客气道,“有了老板你这一桌好菜,就算再辛苦也值得.当然,如果能在送我两瓶豆瓣酱,那就更好了！哈哈！”
“有！”李兰芳爽快地一拍胸口,“饭菜管够！豆瓣酱也管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