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州,地处棠国东北部,由项城,以及项城周边的几个小县城组成,紧挨着棠国的东北门户——燕云道。
项州土地肥沃,适合耕种,而且一年四季雨水丰沛,原本是一个人口稠密十分富足的地方。
现在项城周边的县城却是鲜有人烟,土地大多已经变为荒地,杂草丛生,白骨随处可见。主城项城也好不到哪里去,城池四周的耕地零散地种着些谷物,屋舍破烂不堪,项城居民每天只能靠出城捡拾野草树皮度日,有的的屋舍里泛着恶臭,蝇虫乱飞,想来那户的居民已经被杀多日。
项城城门破败,形同虚设,城内房屋烧的烧毁的毁,居民每天就睡在废墟之中。
现在的项城,更像是一座死城,年轻力壮的人大都逃亡别的地方,剩下的多是些年老体弱之人。
项城最北是刺史府。按棠国的律法,刺史府中除了刺史,还应有别的官员,诸如长史、司马,判司,录事参军,经学博士、医学博士,外加城中常备的卫兵。而现在,刺史府内就只剩一名刺史和一名长史。偌大的府中再无一人,正如项城一般,城中白天不见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安静的可怕。
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城中的寂静,许多居民都探出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一名身着铠甲的男子骑马飞奔进刺史府,项州刺史和长史听到马蹄声,忙跑了出来。
男子翻身下马,摔倒在地上,呼吸急促,显然是力竭。刺史和长史跑上前去将男子扶起来,刺史问道:“怎么,又来了?”
那男子喘着气,说道:“是……是,这次乾兵来了有……有近一千人,司马和王长史已经战死了。”男子一口气说完接不上气,缓了几下,说道:“阵地实在顶不住了,咱们的守军本来就东拼西凑来的,盔甲长矛都配备不齐,很多人都是穿着布衣、拿着菜刀木棍和乾兵搏斗,而且还经历过数十次作战,兵士损失大半,活下的人也是多有负伤,完全不是乾兵的对手!”
长史在旁说道:“大人,咱们项城原本就不是边疆,没有驻军,如今慌乱之中组织各府家丁和青壮年去抵抗乾兵,连武器盔甲都没有,哪里能抵挡得住啊!”
刺史问道:“城中还有人能战吗?”
长史看了看那士兵,而后摇摇头,说道:“留在城中的百姓,所有能上战场的都去了,各府家丁佣人,包括府中官员也都去了,早已无人可派。项城遭受乾兵数十次袭扰掠夺,城中已经没有粮食,百姓被虐杀被劫掠的不可胜数,如今活下来的,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力气上战场呢?”
刺史跺脚急道:“已经十日了,怎么京师的军队还没到啊!”
长史说道:“京师离此地千里,就算按加急书信上所说,当日即发兵前来,路上行得快的话,也还得三五日。”
刺史看着城中破败的样子,说道:“不能再让乾人入城了!这群畜生,难道非要杀光我项城居民才肯罢休吗!”而后他转头看向长史,“随我一起去前线吧,我棠国有战死的刺史,没有苟活逃命的败犬!”
长史说道:“大人既然要去,我肯定也不怕。只是大人想想,面对乾国千骑铁骑,多你我二人,又有什么用?”
那男子也拉住刺史,说道:“刺史大人,长史大人说得对啊!要是大人您也战死在前线,这项城剩下的民众真就成乾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刺史急道:“可我活着也没什么用啊!”
长史劝道:“只要大人您还在,项城的百姓就还有希望,还能撑到京师大军到来。”
刺史咬牙说道:“可如果只活我一人,又该如何面见汉王?”
一阵马蹄声传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三人顺着声音望向南门。又是一名穿盔甲的男子,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那男子从南门策马飞奔向城北的刺史府,同时喊道:“乾兵来了!乾兵来了!乾兵来了!”
城中百姓闻声,都缩进了破败的屋子。
那人奔至刺史府门,翻身下马,叫道:“大人,乾兵来了!”
三人惊愕之余,只感觉地面开始颤抖,城外飞鸟尽起,城中狗叫声骤停,轰隆隆的马蹄声由小及大,转瞬之间,便看到一票人马从南门长驱直入,进到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