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趴在街角的垃圾堆旁,肆无忌惮地搜寻着食物,即使旁边踩过一只大脚,也仅仅只是挪动了一下它肥胖的身体,来往在这里的行人不会有谁去在意这种肮脏的小动物,除非触碰了他的奶酪。
就在不久前,阿尔道还披着厚重的盔甲,在南界铜镇的城墙上巡防,如今却身着棕色的粗麻布衣,在被人俗称黑市的地方穿梭。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披着散乱的棕色卷发,留着粗糙的胡茬,唯一难变化的就是他在军队中磨炼出来的那双眼睛,敏锐且坚毅。
这里表面上看起来跟白天的街道没有什么区别,旁边是再正常不过的商店,来往的也是有说有笑的人群,巡逻兵也会按时走过这里,可阿尔道知道,这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他今天并不是来窥视秘密的。
就在转角的时候,一个披着破旧斗篷,戴着宽大兜帽的人与他擦肩而过,随后那个人便捂着手,压抑着发出惨叫声。阿尔道并未理睬,继续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就在刚才接触的瞬间,那个人将两根手指伸进了他的口袋,也就是在这瞬间,阿尔道毫不留情的掰断了对方的手指。这种人在这里也十分常见,下场也大都十分悲惨,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愿意去尝试,就像在街角大胆觅食的老鼠一样。
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阿尔道了解到这里存在着一个势力庞大的黑恶组织,就在这里摩西里德——王都之内。他们在赌场酒店收取比赋税还高的保护费,暗地里贩卖人口、烟毒,城中的治安部早已盯上了这里,若不是受那件事情的影响,现在早已动手。
事实上阿尔道对这些也毫无兴趣,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减少些罪恶感。
穿过一个深邃的巷子后,传言中的酒馆便出现在眼前。这里就是那个组织的老巢,阿尔道在门口观察了一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原本吵闹的酒馆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看向他。放在平时,他们一定会立刻围上去。
尽管阿尔道今天已经刻意穿的十分普通,但他硬朗的气势依旧无法掩盖。他可不管这么多,不做任何停留,径直走向柜台,扔出一枚金币叫上最好的酒,在柜台旁最显眼的位置坐下。
看到这枚金币,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随后人群中传出一声轻咳,他们马上恢复了之前的嬉闹,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划拳的划拳,但真正在内心打算的,恐怕他们自己最清楚。
同样惊讶的还有酒保,不过他并不是惊讶于这枚金币,而是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他趁着给阿尔道倒酒的间隙,小声地对他说道:“先生,这里可不是您喝酒的地方,再过五分时便会有巡逻兵经过这里,您可以趁机离开,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阿尔道抬起双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子,剃着清爽的短发,脸上有些雀斑,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人,他笑着回道:“小鬼,等下可别尿裤子,你只管给老子上酒就好了。”
见眼前的人并不听劝,年轻的酒保叹了口气离开了。
过了五分时,巡逻兵果然出现在外面,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酒馆中再次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瞟向阿尔道,今天他们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要让他有来无回,看在金钱的份上。
似乎是为首的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是光着膀子的光头,一个是不修边幅的大胡子,他们面露邪恶的微笑靠近阿尔道。
阿尔道慢慢放下酒杯,有些不爽的说道:“可以稍微等一下吗,难得有机会喝酒,你们再晚点动手,看在神的份上。”
光头笑着说道:“这里可没有你的神,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别再想出去,现在求饶的话,我还可以考虑把你做得美味一点。”
一旁大胡子抢说道:“先把身上的钱交出来,我可不想去洗带血的金币。”
周围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你们就是这里的头吗?看起来也不像。”阿尔道可不认为这种粗糙的大汉能够经营一个组织。
“想见我们的头,我可以带去你,不过是放在盘子里。”说完,光头便掏出匕首直刺阿尔道脖子。
阿尔道迅速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光头的手腕,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他还来不及痛苦呻吟,阿尔道顺势接下滑落的匕首,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
随着光头倒地,鲜血不断从他身体下蔓延出来,依然还有意识的他似乎想要捂住伤口,可惜一只手还没伸出来便咽了气。
在旁人眼中,只看到光头刺向了阿尔道,却没看清期间发生了什么,看到倒在地上同伴鲜血不断扩散,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的大胡子,为了镇住场面,大吼一声:“大家一起上,砍死这个杂碎!”
一声吼后,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冲向阿尔道。
阿尔道站起身,一把将桌子甩出去,同时一脚踢飞旁边的长椅,在拖延住大胡子身后的人后,他轻松地避开了对方的长刀,随后迅速转移到他的背后,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干净利落地掐断。
解决完一个,剩下的暴徒已经近在咫尺,就算他再能打,也难以赤手空拳的应对。他一手抓紧已经失去呼吸的大胡子,将他挡在身前,一手夺下他的长刀,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突刺。紧接着他甩出尸体,一刀结束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暴徒的生命。
看到眼前的情景,那些手持短匕的暴徒有些畏惧的向后靠去。
“一起上啊,混蛋们,否则你们是没有机会的。”说着,阿尔道转身一个竖劈,收下了一个向他背后偷袭的暴徒。
一些暴徒已经开始双手打颤,有些已经趁机溜出大门,只有那些不怕死的还在比划着,想着如何反杀。刚才的酒保早已吓得躲在了柜台下面,捂着耳朵祈祷着。
阿尔道默默地数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说道:“好像还不够。”
他兴奋地看向眼前的暴徒,继续道:“既然你们不来,那我就要上了。”说罢,他便冲进人群,对于曾经在战场上应对那些长枪飞剑的人来说,这些毫无章法的攻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他现在就像屠夫进入了屠宰场一样,甚至不需要刀刃。
十分时不到,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只有他自己跟躲在柜台下面的酒保还活着。他向柜台扔出一袋金币,说道:“那边的小鬼,继续给我倒酒。”
看着满地的鲜血跟尸体,年轻的酒保差点昏迷,靠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支撑着他颤抖地从柜台下面拿出酒壶,因为过度惊吓,他不小心把酒壶弄翻在地。随后他大喊着不要杀他,慌乱地跑出了酒馆。
“没出息的小鬼,我像你怎么大的时候已经坐在尸骸上吃烤肉了。”阿尔道自说自话道。
他起身进入柜台,抱起酒桶,敲碎桶盖,直接往嘴里灌,现在是他最喜欢的任务,喝到醉为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尔道醉倒在了柜台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余光中看着满地的尸体,他想到很久以前,他与那个战友驰骋疆场的时候,他也很久没杀过人了,在那个战友登基后的四十多年里……
再次醒来,不出所料,他躺在监狱中,被厚重的铁链拴着。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满意地露出了微笑,这只他完成的第一个任务。老鼠叽叫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群肥胖的家伙正在偷吃着原本是属于他的早餐,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安静的看着他们把饭吃完。
这时外面牢门打开的声音响起,第一个进来看他的,是他曾经的学生兼部下,现在就任王城的治安部长。
他踩着急促的步伐出现在铁牢门口,其实这是他第二次前来探望,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已经来过一次。
“阿尔道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在南疆巡防吗,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杰恩扶着有些昏沉脑袋,他已经一晚上没休息,加上情绪激动,他甚至忘记了坐在他面前的是位守城的将军,他说道:“等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阿尔道将军,请您告诉我您有什么苦衷,二十一条人命,即便是他们是有罪之人,也不应该在忏悔前死去。”
“杰恩,我只是喝醉了而已。”说罢,他便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不,您可别这样,即便您是将军,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看着阿尔道一幅无关紧要的样子,杰恩更是头疼。
“杰恩,我会被判什么样刑法?”阿尔道闭着眼睛问道。
“按照律法,绞刑,暴尸一周。”
看着对方依旧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杰恩彻底放弃了,他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位老师,继续说道:“阿尔道老师,我已经连夜整理了关于那个组织的所有罪证,您只是提前动了手,我已经把报告提交给议会,相信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您应该能得到宽大处理。”
阿尔道依旧是一副不肯说话的样子。
杰恩叹了口气,吩咐一旁的狱卒的给他解开铁链,准备好热水,重新准备食物,在没有判决前要好生照料,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别人了。
就在他将要离去的时候,阿尔道突然开口道:“关于艾蒙达殿下遇刺一事,你知道多少?”
杰恩楞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您现在还是多关心自己吧,阿尔道老师。”
说罢,他便离开了监狱,阿尔道就像一切未发生一样,倒在地上继续睡觉。
大约到中午的时候,第二个前来探望的人出现,他是王国的二皇子——丹尼斯殿下,年轻时曾向阿尔道请教过剑术。
他神色慌张的走进牢房,期间不断催促着狱卒,在见到阿尔道后,他开心的说道:“阿尔道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
阿尔道站起身,向丹尼斯弯下腰,说道:“丹尼斯殿下,请原谅我这个有罪之人无法无法向你请安。”既然对方愿意演戏,阿尔道也不介意奉陪。
“哪里的话,不用这么见外,阿尔道叔叔,”丹尼斯十分满意他的表现,他伸出双手将他扶起,然后对狱卒斥责道:“你们怎么能将阿尔道叔叔关在这种肮脏的地方,他可是护国的将军。”
还没等狱卒说话,阿尔道抢着说道:“都怪我,殿下,喝醉闯下大祸,现在已经是个有罪之人。”
“阿尔道叔叔怎么会是个有罪之人呢,”丹尼斯靠近到阿尔道身边,继续说道:“我都听说了,您处理的那些人都是异教徒,您是有功之人,我现在就去面见父王,让他给你特赦。”
“那我先谢过殿下了。”说着,他便要再次弯下腰。
丹尼斯连忙阻止,两个人随后又寒暄了两句,直到身旁的管家提醒,他才舍得离开。
重新躺回到地上的阿尔道思考着,艾蒙达大皇子遇刺,现在王位继承人的热门成了丹尼斯,目前他的嫌疑也是最大。而且听说他还在不断拉拢着那些贵族势力,甚至连自己这种边缘贵族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