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逝,父亲嗜赌,出生家庭暴力现象严重的贫苦家境,却掌握了与年龄和家境不符的电脑技术——少年如是之。
性情冷漠、古怪执拗的少年几乎没朋友,可他唯一的、打小是邻居的朋友此刻却因在赌场出老千被惨打。少年将朋友送进医院简单处理了伤口,但接骨需要钱,需要一笔他根本拿不出来的钱——少年如是愁。
“拜托你们等一下,我去筹钱。放心,我不会打人,不会去拦路抢钱。”——少年咬牙,如是说。
少年的黑客技术很不错,但从未用此找过钱。只要过得下去,这日子该是什么命就怎么去过,不必歪门邪道找些不干净的钱让自己过日子也过得不安心——更何况,就算找了钱,被那个不称职的父亲知道也不够他花;如果让他尝到甜头,最后还多半会因他的贪欲而坏事——少年一直,如是想。
但现在,少年需要钱。没多少时间布局也不愿挪用普通人家的存款,少年执拗地将目标定为了喀纳斯幸家建在僻静处的一所庭院。富人的钱,肯定没有普通人家的钱干净。而且,幸守元刚好最近在外面办事没有回喀纳斯,那所他休息时才会去的庭院应该正好没人——少年,如是念。
沐浴着月光、星光与雪花,将庭院与外界联系的警报系统黑掉,再断掉庭院区域的电源以此破除庭院层出不穷的防盗设施——少年如是行。
…………
幸家有一所庭院,除了幸守元偶尔会去打一转,平时根本没人进出,就是所空院子。有钱人总是有很多空房子没人住,放在那里空着,然后看着更多的人连房子都没得住。少年一直这样觉得,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眼前的庭院里没人。
于是,少年翻过围墙进了院子。
在翻进庭院前,少年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看到断电后陷入黑暗的庭院并未重新散发光明,就这样一直沉寂着,心中顿时了然——这所庭院,没有人,也没有应急电源,那些防盗设施应该都彻底失效了,可以进入。
虽然连应急电源都没有的庭院里可能不受幸家重视,没多少贵重之物,但有钱人闲置房子里的普通货色对普通人来说都不算普通。
何况我又不需要偷那么多钱,只要筹够治疗费用就行,不贪多。少年最后一次劝慰着自己,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然后翻进了庭院。
月光清亮,洒落于地上白雪,清辉四溢。
虽然断电,却也并非一片黑暗,于是,翻进庭院的少年一眼便看见了庭院之中的水晶屋,在月光映射下清冷美丽的水晶屋。
少年走到近前,痴看着水晶屋内的少女,正瞪大着闪亮亮的眼睛好奇看着他的少女。
娇弱纤细的身材,飘逸的洁白连衣短裙,衬着月光和雪花,好美好美,美得让人心疼。
在那么一瞬间,少年脑海中只想到一个词,金屋藏娇。
月光依旧,微风轻拂,雪花还在飘。
良久的对视、半晌的无言后,少女展演一笑:“就决定是你了,上吧,皮卡丘!”
少年也忍不住笑出声。笑过之后,他才如梦初醒道:“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衡。”
“嗯,我叫幸韵,如你所见……”少女轻轻咬唇,“帮个忙好不好?”
“帮什么?”
“我被爸爸囚禁在这里了。我想出去,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他为什么囚禁你?”王衡有些惊讶,或者说,从见到幸韵开始就一直出于惊讶的精神状态。
“嗯……这个嘛,其实也是为了我好。”幸韵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不置可否道,“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抑郁症,不仅有自杀倾向而且多次实施。你可以看看,我的屋子里没有尖锐的东西,而且连墙壁上都铺着一层软绵绵的垫子,就是为了防止我自杀。”
“那我放你出来岂不是害了你!”王衡犹豫着却不假思索道。
“就算是活着,不能接触外面的世界,被限定在小小的屋子里,又有什么意思?我死也要死在外面。”幸韵的神情很坚定。
“不行,我不能放任一个人去死,尤其是……”王衡挥着手不要不要的,止住了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尤其是你这样的女孩子。’
“那好啊,我抑郁症的原因很简单,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你帮我找到这个理由不就行了。我保证,在你找到之前,我绝不会伤害到自己。”幸韵露出明媚的微笑,哪有一点抑郁症患者的样子?
可王衡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仍傻傻问道:“找到以后呢?”
“你傻啊,找到生活的目标后,我自然就会好好活下去了啊!”
于是,被幸韵忽悠过去的王衡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一直不觉得谁有资格囚禁别人。我这就放你出来……不过这个该怎么做?一拳把玻璃锤破?”
幸韵被逗笑了:“嘻嘻嘻,钢化玻璃,子弹都打不破的,你想试试?”
“不想,该怎么办?”
“看这边,有个隔间,你按外面的红色按钮就行,他们给我送饭就是走的这。”
王衡摁下了按钮,隔间朝外的门开始打开:“这按钮搞得像核武器开关似的,好像你是个危险人物一样。”
“嘻嘻嘻,我还真是危险人物呀!”幸韵嬉笑着,也按下了不知什么开关,隔间朝内的门也开始打开。
幸韵从水晶屋里出来,好奇地用手去接飘落的雪花,还没接到便忽然打了个寒颤,而后轻轻抱紧了双臂。
“我一直觉得下雪天好漂亮,整整一方天地都那么得干净纯洁。可是真的身处其中,才明白有多冷。”一直待在有温度和湿度调节装置,空气清新四季如春的水晶小屋里的幸韵,还是第一次享受雪天的温度。不过虽然冷,但幸韵还是显得很开心:“好了,王衡,我们先去你家吧。”
此时的王衡,呆呆地看着幸韵,连来这是为了给兄弟筹钱的事都忘了,只下意识地点头道:“嗯嗯。”
在幸韵、王衡向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时,一位在远处看着这一切泪流满面的青年,终于再也站不住跪到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