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抬头还看到了旁边铁架子上一排排晾着的白乳胶手套——工作中要用到的一次性手套,需要自己购买。两元一双,有的人似乎会洗净晾干后重复使用。
不像大厂那么稳定的虾源,这里明显是虾加工的最底端,边缘产业。这里也是偶尔才有虾加工,所以工人们不舍得将手套每天一换。
安秀母女在门口看着,还在犹豫不决,丽婶已经进去找管理员了。正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一对母女,像她们刚刚一样站在厂房门口往里张望。女儿看起来二十出头,那位阿姨看到妈妈带着两个小孩,竟主动非常热情地和我们聊天,告诉我们上哪能找到待遇更好的虾厂
“他们缺人,这些厂都缺。”。她用雷州方言和妈妈李茵说话,怕我们听不懂,用普通话又解释了一遍。
“我本来是在那边的海鲜加工厂上班,早上八点就要上班,我又要顾家里,哪里忙得过来?所以来这边看看,反正这边的厂想来就来,没有固定上班时间,我早上还有空买菜做饭。”
阿姨带着女儿四处看了一圈,又骑着电瓶车走了。她觉得座位太矮,味道太大,建议她们去更正规的国联水产,条件会好一点。
“你们怎么想起做这个?”临走时,阿姨笑着用雷州话问妈妈李茵,“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干点别的嘛,去酒楼做服务员也好啊。”
李茵啜嚅着,还没等她想出怎么回答,那对母女就走了。丽婶也跟老板谈好了价,她悄悄走过来说:“进来吧!一箱要剥壳加挑肠,二十五一箱。老板说这批货赶着今天,又缺人剥,所以才有这么好价格。其他人都是二十元一箱。安秀听闻,那可比在虾厂划算多了,就克服了自己的洁癖,不顾地上的水先进去了。
她去领回来一箱之后,李茵和安霞也走了进来,想先看看虾的品相。大的虾剥起来就方便,而且快。不同于在虾厂,会提供带筛孔的篮子要求她们先在消毒的冰水里泡一泡再搬工位上。这里直接就给她们发了一个泡沫箱,里面都是混着碎冰的虾。
里面的虾,都不甚新鲜了。大部分头部脱落,虾体软趴趴,黏糊糊的。虾体原有的那种半透明感觉也没有了变得浑浊。虾壳上更是有明显的白斑和发黑。最要紧的是,这些虾,体型小很多——意思是,她们同样的速度,要剥两倍的虾个数。
李茵一脸嫌弃:“我们只剥一箱就回去吧。”安秀也连连点头。这样的虾,不知道加工好之后要供应给那里呢?
剥虾工作是很灵活的,也降低很多女性就业的门槛。厂里的女工大概有三种:一种是家在本地,空闲的时候就来虾厂;一种是丈夫在老家或者在外打工,自己跟在孩子身边陪读,一边做临时工赚点菜钱;还有一种是因为老家不好找工作,选择出来打工,攒了点钱再回去。
海鲜厂活又脏又累,工资也低,但它没有年龄限制,而且时间上比较自由,这是大部分女工选择来这里的理由。
在雷州的老乡,她们初次出门打工都要成群结队,一个人不敢往外跑。人多一点,可以提高安全感,或许也能缓解在外打工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