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是谁,她吓得手中的花瓶险些滑落,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将花瓶在怀中抱住,恐那花瓶早已四分五裂。
她松口气,将花瓶复放下,同七玥一起朝易南拱手。
“你倒是对这殿里的饰品感兴趣。”易南颔首,冷道。
“没有没有,司丞先生真是会说笑。卑职只是觉得此物精致,比较少见而已。”九星干笑了两声,转到了一旁。
房内还是事发时的摆设,红木桌上摆着的糕点已经吃了一半,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凉透,除了这些,桌子上便没什么东西。
九星弯腰凑近糕点,仔细闻闻,“会不会是这盘糕点有毒?”
“她的确是被毒死的,但绝不是这盘糕点有毒。”易南观察四周,像是随口一说。
“先生怎么知道?”九星不敢相信,但听他的语气如此决断,应该不是胡猜的。
易南抬抬眼帘,目光落到那盘糕点上,一面回想仵作的验尸过程:
脖子上没有勒痕,手腕上没有割痕,尸体的口腔内有血块,嘴唇发紫,解剖发现,食道及胃内已经发黑,说明是被毒物致死,胃内虽有糕点残余,但那毒物将身体内部腐蚀的严重,胃内糕点也已发黑。
反应如此剧烈,说明毒物是有剧毒的,如此毒物下在糕点里,那糕点定会失了原本的香味而出现一种浓烈的毒药味,这样明显,那名妃子又怎会下咽?
易南盯着九星启唇将缘由说了个明白。
九星若有所思,对于他的这番推理,她有些瞠目结舌,回过神来才想起捏起一块糕点放在鼻前闻了闻,确实,除了糕点应有的淡淡的花香,什么也没闻到。
“会不会有可能是她自己服毒自杀?”九星将糕点放下,直起腰来。
易南往太师椅上一靠,没急着回答,而是扶额道:“这间房内有很多上巳节要用的东西。”说话时,他的手指往桌上那本书上指了指:“这本书上她记下了她从那天到上巳节之间的要做的事,和上巳节上自己所要注意的事宜。”
九星吃了惊,走上前去,将那本书翻了翻,上面清晰的记着:
荠菜花铺至榻上及坐卧之处,可除蚁虫之害……
……莽菜花、桐花藏入衣内,可防虫蛀,莽菜花戴至首上,可助睡眠香甜,防止头痛……
……游香船烧满香……各类种种,记录的都是妃子上巳节要做之事。
易南挑眉:“一个欲死之人,还会将几天后要做的事记下么?”
九星先是点点头,后又忙摇着头。
“作案之人应该就是这南熏殿中的人,或者说是这名妃子的熟识。”七玥道。
原来七玥也发现了端倪,闻言九星点头如小鸡啄米,“我也正有此猜想,这南熏殿看守如此严密,旁人也不能随便出入。”
说着,她看向易南,看到易南没什么反应,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还没开口,耳边响起了一男子的声音。“先生,德妃的贴身侍女带到。”门口进来一带刀男子,用刀抵着那侍女的后背,将她推了进来,九星定睛,见那男子正是那日要抓她之人,不由得笑容尽收。
再看向那名侍女,身上明显打着颤,手也直哆嗦,进门见了易南便腿软地噗通跪在地上。
“奴婢见过司丞先生。”她声音颤颤巍巍,朝易南行礼。
易南垂眸,看见了她哭得如杏仁般红肿的眼睛,打小就伺候着的主子就这么没了,这侍女恐是吓得不轻。
“德妃娘娘生前可有与谁有过不和?”他问。
“回先生,……并无……我家娘娘素来都是与人为善,就连与这宫中的妃子也是关系不错。”那侍女紧张的手都快要扣掉一层皮,上话不搭下话。
九星睇她,瞥见了她脖子后面的一道红印,像是很久之前的伤,已经结痂,再细细地看,手臂处薄薄的纱袖内几条紫黑色伤痕若隐若现。
前者不自觉地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伤,还未结痂。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把侍女带来的那个男子所打。
她扭头瞪他一眼,那男人不明所以,反瞪了回去,她只得收眼。
“她中毒之前最后一次跟谁有来往?”易南接着问。
“最近娘娘都不常出门,倒是有各殿的其他娘娘们来给我家娘娘送些吃的用的,……最后一次应该是大同殿的惠妃娘娘。”那侍女的头愈来愈低,声音变得哽咽。
易南闻言皱眉,淑妃与他的父亲萧墨属同一师门,自幼以师兄师妹相称,关系亲近如同兄妹。
九星在一旁察言观色,不时观察易南的反应,可他的表情淡淡,即使紧锁着眉头,眼神中的冰冷与坚毅也不输半分。
“杜文,把她带下去。”易南抬眸看向那男子。
杜文应了声,待那侍女微微颤颤的起身后,又抵着她出了门。
“去一趟大同殿。”易南暗叹口气,捏了捏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