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使他踉跄了几步,停下脚步这才回过头来,面色狰狞地捂着后背。
九星见状,忙追上前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正色道:“你不是被抓起来了么?怎么逃出来了?”
王树被打得措不及防,又被她扯住衣领不敢挣脱,当即面如土色,“官爷,你能否救我一命?!”
九星还未开口,只感觉面前之人用力一幌,被一股冲力重重地踹倒在地,自己差点被带倒在地。
“胆子真是够肥的!”说话的是易南,圆领金丝深蓝长袍系着的狮虎宝剑衬着他寒意逼人。
王树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慢慢地直起身,双眼怒视着易南,额头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冷哼一声。
九星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自己被猛地推了一下,本可以站稳的脚却崴了一下,加上踩到了自己的鞋子,重心不稳,直直地朝易南倒去,易南身子一侧,正好给九星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隙,她的手在快要倒下去时胡乱地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只是触到了易南的衣服面料,可却未抓住。
重重地朝地上躺去,胳膊瞬间没了知觉,掌心擦在地面,石子硌得手心疼得火辣辣,渗着血丝。
抬头看去,王树已经连滚带爬跑出去了几步远,易南拔出腰上佩剑,手腕翻转蓄力,刹那间,那剑便如风般飞了出去,插在王树的小腿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街上的人尖叫了起来,一哄而散。
那王树栽倒在地,呲牙裂嘴地抱着腿,痛的要昏死过去。
九星单手支撑着起身,走近看去,那剑刺的深度都要将骨头戳穿,鲜血直流。
她脊背发凉。
“你真是个不怕死的种!”她摸着自己脱臼的胳膊,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踢了王树的另一只腿。
转过头看易南,他黑色的眸子里尽是寒意,甚至闪过一丝让人害怕的戾气,他走近,握住插在王树腿上的剑柄,手中用力,将那剑又插深了几分,鲜血又一次的喷出,王树额头上的青筋暴鼓,冷汗如雨下。
易南眼中的狠意让九星汗毛直立,她仿佛都能听见王树骨头被刺穿的声音。
她见王树快要断了气,可胳膊脱臼无法再行拱手之礼,只得硬着头皮问:“先生,王树因何事被抓?”
易南猛地将剑拔出,血柱喷出,王树疼痛难忍,昏死过去,脸胀的通红,甚至发紫。
“他因何事被抓,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剑上的血顺着滴下来,滴在路上,血点斑驳。
九星自然知道王树的罪行,但倒卖货物虽也是罪,但一向是衙门来管,怎会惊动了知安司,她脑袋发蒙,若是告诉他她知道王树的罪而未抓他,她自是理亏的,说不定易南还会指控顾时邈渎职,她只得低头支支吾吾道:“卑职不知……”
虽是低着头,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易南看向她的寒意。
“说谎成性。”易南冷哼一声。
九星也是词穷,掌心的火烧般的痛感使她咬着牙,另一只胳膊脱了臼,她越想越气,把堵在嗓子眼的话憋了出来,“这个王树害我受了伤,我若是知道他所犯的事,我定不会饶了他。”
尽管她也不知道真正害她摔倒的,是推她的王树还是易南。
“若不是你半道上坏了我的事,我早就可以有证据抓他了……”九星将头埋的低低的,压着声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过过嘴瘾。
也不知道易南有没有听到,只是将带血的剑插回剑鞘,拍了拍肩处,似乎在拍灰尘,那是刚才被九星不小心碰到又险些被抓住的地方。
阿落跟来,见眼前横躺在路上的人吓了一跳,又见这血流了一片,更是没控制住尖叫了一声,随即将手挡在眼前,避免再看到。
“小娘子你受伤了么?”她声音颤抖着。
“没事。”九星扯出一笑,将被擦破的手背在身后。
杜文带着一行人赶来,易南言语中透着不耐烦,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王树,道:“把他带走。”
杜文领命,向身后之人抬了抬手,示意将王树带走。
不明不白地让王树被带走过一次,九星自是不乐意让他们再次将他带走,她伸出一只手将那两个准备抬走王树的人拦下。
“等一下,你们带人走总要有个证据,如果是犯了什么偷盗放火之事,也应由衙门看办才是,你们知安司就用不着管这些民间小事了吧。”话喊出来的时候,她是壮着胆子的。
“怎么又是你,别来坏事,还不快滚!”杜文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朝她怒喝。
九星不听,寸步不移,她可不想功劳被朝廷里的人白白抢去,还让小福没了父亲。
易南盯了她一眼,不堪其烦地皱着眉,良久,冷哼道:“民间小事?倒卖军资欺骗朝廷,这是何等的小事?”
九星惊骇,她居然不知道王树倒卖的是军资!
“若是顾娘子再坏事,可就别怪我拿你当他的同党处置了。”他眼中的狠意盯得顾九星汗毛直立。
“带走!”易南眉头紧锁,言简意赅。
这次九星可不敢再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昏死过去的王树被一行人扯走,而后耳边响起了阿落像是发现了什么的尖叫声:“小娘子,你受伤了,手上流了好多血,怎么脖子上什么时候有的伤?结的痂都破了,也流了好多血!”
她抬手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血在沾在指尖上,血痂被撕开,摊开掌心,血水混着土,像是撒了盐一样疼痛,在白皙的手心上显得格外刺眼,脱臼的胳膊动不了,还无法将手上的土擦掉,举到嘴边吹气,那土和血已经黏住,九星将嘴吹干也未将土吹掉一粒……
她第一次觉得,易南就是她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