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似家人般的关系,为何入了宫,成了皇室,关系倒还疏远了甚多,九星耿耿于怀,惠妃眼泪滑落时,她正好抬眸。
与七玥回府的路上,她意识到惠妃的可怜之处,幼子在宫中早夭,不是天灾便是人祸,谁都料想不到的,在宫中被害得怕了,再生下的儿子便不敢在让他生长在宫中,便托人将她襁褓中的儿子送出宫去。
“还真别说,这世上没准真有鬼神一说,惠妃的儿子薨逝,可能就是宫里风水不好。”后一句话,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只容七玥一个人听见。
“你!你这是从哪听到的!”七玥诧异地大叫了声,倒把旁边过路之人下了一跳。
“嘘!”九星在嘴边狠狠一比划,左手下意识地掐着七玥的胳膊。
“疼……”他倒吸一口凉气。
九星松了手,朝东边空地角落努了努嘴,道:“就那个地方,每晚都会有说书的在讲书,讲的都是些朝中大事,编成画本来讲,听的人也多。”
“都是些有的没的,权当成消遣的乐子,也不管真不真,听者倒也都记住了。”七玥没奈何地叹口气,呲牙裂嘴地摸着自己被掐的胳膊。
“说书的人也是聪明,本应是讲佛僧之事,先下倒开始讲着朝中大事了,还关照着这长安城的百姓们。”冷风吹来,她吸吸鼻子,将衣服裹紧了些。
风渐冷,雨渐落,良驹缰绳牵在手中,九星手不得闲地往腕上绕了几圈,又松开来。
“我倒不明白易南为何会怀疑惠妃了?她还挺可怜的。”她喃喃。
他或许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但如果那本带毒的书真的是有人故意送给德妃的,那么有一个人定会知道一些,那便是德妃的贴身侍女禾娘。
与此同时,易南已将那带毒的书研究了个透,他查到那本书是只是一在宫里做杂役的奴才经手,送至德妃殿中的,可现下那奴才因在宫中屡次犯错,已被赶出宫去。
他吩咐人去查了那人的底子,是太医署的一名管事太监,办事不利加上与侍女私通被揭发,于是便挨了五十大板被赶出宫,险些丧命,还被罚了月俸。
出了宫便不知所踪。
根据吏部提供的信息,画师画出几幅像,易南倒没急着贴到长安城内通缉,而是将画像中的人模样记了清楚。
行至顾府门口,九星将马牵给家仆,朝七玥道:“我出门一趟,若母亲问起来,你说去游玩了便可。”
“你莫不是真的去街上玩?”七玥不解,问道。
“去办些事情,晚点便回来。”九星搪塞过去,提裙扭头就走。
七玥自知拦不住,便提声嘱咐:“早些回来。”
九星扬声答应。
靠着上次的记忆,她绕过西市,穿过深巷子,王家私塾还是像往常一样闭着门,但她的目的,却是东面的孙府。
门是虚掩着的,门外看门的家仆手握一长木棍,却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佝腰双腿岔开站立,不易摔倒。
她走近,朝其中一人脸前打一响指,那人惊醒,棍棒落地,惊得另外一人也叫了声。
“干什么的!”那人被吵醒,心有不悦,朝她恶声恶气道。
“嘿嘿……”九星讨好地先笑两声,弯腰将棍棒拾起双手递给那人,“我来找禾娘。”
“不认识不认识!”那人接过,脸皱成一团,伸手就要将她往外推。
九星侧身,避开那人,如此粗鲁,她也是不愿拜下风,提高声音喝道:“你们府上的人,怎能不认识?你让我进去,我自己找。”
“小娘皮子!孙府也是你随便进的?识相的话就快滚,别逼爷动粗!”那人将手中木棍举了举,吼道。
“姐姐我要进的就是孙府,你们若是拦着,就休怪姐姐不客气了!”九星不甘示弱,叉腰扯着嗓子喊。
那人冷笑一声,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歪嘴道:“爷倒要看看,你个小娘皮子怎么个不客气法?”
“不识好歹!”九星哼一声,抬脚将那人手中木棍踢出几米远,另一人大惊,举起棍子便要砸去,九星脚步轻旋躲开,棍子直直地砸到了地上,手腕粗的棍子落地便成了两半。
下了死手啊!九星见状低咒一声,原想着留着三分气力,可见着那断掉的木棍,心中顿时起了火,若是换做在人身上挨一下,定是瞬间没了意识,甚至五脏俱损。
出脚发力,朝那人胸脯蹬去,那人受力踉跄几步,跌了个底朝天。
“你到底是何人?!”另外一个举起棍子做自卫状,身体却不敢上前一步。
“我只是来找个人,也没想你们居然如此蛮横无理。”九星拍了拍裙边的土道。
刚落了话音,一细细女声在身后响起:“是来找我的么?”
听着声音熟悉,九星转身,对上禾娘瞪大了的圆眼。
“我找你问件事情。”九星道。
禾娘心事似地顿了顿,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等九星应声回答,她便吩咐门前的家仆看好门,自己头也不回地转身,或许是猜到九星一定会跟来,她走得飞快。
“禾娘?”九星在她身后轻轻唤了声。
步子本就紊乱,闻声被惊得脚步被猛地绊了一下,禾娘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九星。
“我们这是要去哪?”九星问。
“跟着就是了。”禾娘声音有些沙哑。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她们来到了一林子里,四周除了树木,几乎看不见人影,乌鸦在头顶飞过,留下一串尖叫。
九星在来时便起了疑心,若是怕有人听见她们的谈话,在行人不常经过的巷子里谈话即可,可为什么偏偏来到这偏僻且离孙府如此远的林中?
见身前的禾娘刹地停住脚步,可却不见转头,她走近,却见一亮堂堂的匕首晃在眼前,眨眼的功夫,那匕首便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猛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