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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不擅交际,凡事都会从自身找原因,也往往会把一些事情的不如意都归结到自身,生活中的种种变故让你与理想中的自己相差甚远,自卑感逐渐在你身上根深蒂固……”影子渐渐显出身形,我这才注意到他就在我前面不远处,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

影子一鼓作气的说完了事先预想好的一番话,之后持续的安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想象刚才的话究竟对面前的主人造成了多大的触动。

“自卑?我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我的话打破了持续的安静。

“是啊,因为你没有经历所以不会有感觉的。”影子的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那就说说我的经历吧。”我停下了脚步并转向右边一点儿,看着此时与我并肩的影子。

“还是你自己回到人间去感受吧!”影子边说边把头转向右边,他好像害怕与我的眼神产生交汇,其实我所能看到的永远都是他的轮廓与摆动,至于眼神,我从未看到。不过他应该能够看清我,所以才会躲避我的注视。

“回到人间对我真的重要吗?”

“当然重要,因为你享有这个机会,这很难得。”

“那位画家不也回去了吗?”

“你和他不一样,准确的说是他的灵魂回到了人间,而身体并没有。”

“可画家的影子告诉了他关于人间的现状,这才促使他下定了回到人间的决心。”影子忽然起身走了起来,我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本想用刚才的话旁敲侧击的让影子说出一些我想知道的,可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完全没有等我的意思,我提了提嗓门再次问到“关于我的人间现状你就一点儿也不能说吗?”

影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同时也清楚必需要给出回答。“因为你待在C,所以我也在C,我不能像A的影子那样去感知人间,但我一定会帮你回到人间。”影子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着,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话是老先生对他说的,于是影子接着说道“这些是你在追赶红房子时老先生告诉我的。”

“为什么老先生不直接告诉我?”

“我总该为你做些什么吧,虽然我并不那么让你满意。”

我从未看到他这样过,一个微微颤抖的黑影,我第一次为自己的言语感到懊悔,当我默默走到影子的身后时,他似乎全然不知,颤抖扔在继续,我抬起右手准备轻拍他的肩膀时他却忽然动了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

“时间紧迫,我们边走边说。”影子恢复如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后的十多分钟内,我们没有任何交流,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走着,渐渐的,我看不太清楚前方的路,刺眼的光越来越强烈,影子也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也许是他走的太快或是我走的慢了,再或者是强光吞噬了他?

“到了!”影子的声音随着光芒的减弱传入我的耳朵,他的身体再次显现出来。

“你也刚到吗?”我疑惑的问。

“那不然呢?”听起来影子对我的问话很是诧异。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在影子说话之前我是真的以为他消失了,所以步伐明显的快了很多,要不然我肯定是追不上他了。

“待会儿跟紧我,我熟悉这里。”简单的交代后影子动身准备前行。

“这是哪?我们要干嘛呢?”我本能的伸手想拉住影子。

“这里是B区!”影子抬起手向门的方向指了指,接着说到“从这走不远的路就能到出口了,那里会有人间的所有信息,你也可以……”影子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出口处的巨型玻璃只是在投射一些人间的现状,可究竟怎么回到人间还不得而知。

“你来过?”

“来过,路途上一帆风顺且没有多远的距离,跟着箭头走就是了。”影子话音刚落就后悔了,他不该提及箭头,“跟着箭头走还要我有什么用!”他在心中默念着。

“箭头?哪里有箭头?”我环顾着四周。

“脚下。”

“脚下也没有啊?”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影子看着眼前指向清晰的箭头,实在不明白身后的主人为什么说看不到,“跟着我走就是了”影子抛开了种种猜疑,尽快去到出口才是重中之重。

“最多再走一、两分钟我们就到了。”影子一边说一边回头。

“喂,你在哪?快跟上!”一不留神的工夫影子便看不到了身后的主人,他明明记得前几分钟还跟在后面,不应该走丢呀。

影子顺着原路折返,焦急的寻找着他的踪迹,“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走呀!”影子用命令的口气向不远处喊到。

“我们得带着她一起走。”

“带谁?这儿就我们俩个,别发呆了,快走吧!”影子走到了主人身旁。

“她!”我用手指向前方。

“别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我们应该赶快走。”影子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箭头、箭头所指方向标注了A,但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她”。

“为什么非要戏弄他?他都回到人间了而她却来到了这?人间就这么残酷无情吗?”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不就是看到通往A的路了吗!你不属于A,况且A有什么好的,画家就算回去了不还得依附与狗的身体,她的妻子希望见的是他这个人。”影子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是啊,他的妻子就躺在前面,难道他们命中注定不会相见了吗?”我依然平静的看向前方,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半躺半坐的靠在路标指示杆下,杆上的路牌清晰的指示着两个方向,一个是与我视线平行的A,另一个则是与A呈九十度角的出口。

“回到人间的机会不是谁都有,出口也不能永远为你敞开,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我看到的是你站在A与出口的岔路上发呆,选择权在你,我不会再说什么了。”影子说完便朝出口方向走去,他故意走的很快,好让那个发呆的主人快速的回心转意跟上来。

“选择权在我?那我为什么要选择来到这里?”这个问题闷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时机,这下我总算能说出口了。

影子突然停下了疾驰的脚步,这个问题似乎再次揭开了他久久未愈的伤疤,但他早就预想好了如何答复,“意外、无法预料的意外。”影子转过身走回,边走边说“你在一次公司聚餐中被领导强行劝酒,碍于情面更怕得罪领导的你一杯杯的喝下,可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喝一点儿酒,所以……”影子再次走回到主人身边,他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语态,至少听起来足够诚恳。

“所以这不是我的选择,是他们替我做了选择。”

“你本可以拒绝的。”影子快速的接话。

“我猜我一定拒绝过,可结果也没好到哪去,现实不得不逼迫我铤而走险,现在的我就是最终的结局。”微弱的抽泣声伴随着整段话,可我打心底里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冒失之人,那几杯酒一定是迫不得已所为,此刻我不得不对人间的百态增添几分恐惧,“我也许不适合人间。”

“逃避?面对?怎么做都是错!”影子的言语中尽显无奈之情,他颤抖着再次踏上通往出口的道路上,“都是错”他的口中重复着这三个字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已奄奄一息,我还在等什么呢?”目送了影子的消失后我有了明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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