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来，你还是如此可笑，我之脊梁信念岂能由外物摧折？”一道猖狂的笑声，万年来，斩妖人斩妖无悔，绝不会因天意不容而退缩，“今日，我们做个了断。”
一道雷电闪来，地崩山摧，苍空撕裂，而不变的是那身影，单单只是冷喝一声，灵气狂野起来，涌向雷蛇，神雷第一道便归于虚无，凌云众生的身形甚至连一丝感情波动都没，“万年来消磨，你就以为我太清就此沉沦到你可伶？”
面对芸芸众生最为惧怕的劫难，纵使镇压消磨万年，但是豪情不变，所以万物不惧。
天劫似乎感受到了底下之人不是一般蝼蚁，可以顷刻间碾灭成灰，哪怕这人只留下一道执念。于是空中神雷开始停下，倒不是要放过忤逆之人，而是要集聚所有力量，让结果变得不再有希望，抑或是出于他的尊重，如此惊世绝俗之人，当得起天道最威严之面貌。
空中雷蛇翻滚，越发粗壮，也越发威严，强悍威压袭来，莫铮与安皖凝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同遭受山岳镇压。
“定。”虚影右手一摆，一个灵气罩便罩住二人，而后负手以望天，平淡道：“正好，我还需一些事情要说。”
“剑来。”声落，一把巨剑直飞虚影眼部三丈前，带起百丈水潮。
大剑从空中落下，强大劲力让吸取万年灵气的坚硬石块也变得粉碎，虚影低头看了看莫铮:“此剑太阿，斩妖之责，撼天之心。你可愿意？”
莫铮此时哪有气力说话，可是心却不迷惘，满是鲜血的脸上有两道极光闪耀，虽然力量的弱小，可勇者之心无比强大。
“不错，莫要堕落吾之威名。现在，为你展示天问三剑，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看着太阿剑直飞莫铮身后，虚影抬头望天，天上已是乌云密布，雷蛇张狂，虚影双手负后道：“哈哈，小道，吾太清无悔，天问三剑下，妖，还杀，绝不留情。”
“轰隆，”雷电再度袭来，撕裂万千虚空，这次虚影单指成剑，起手式，屏气，“天问第一剑，问道世人，谁与争锋？”
锐利剑意，众生颤抖，万物退寂。以虚影周围一里，空中漫布无数黑色裂痕，这是强大的剑意揉捏过后造成的，而唯独莫铮与安皖凝这小小的三丈方圆却是安然无恙，这是何等的控制力。
空中雷蛇粉碎，身形所过之处，乌云退避。
可是天道指化万物，谁敢不从？只见天空乌云纠缠千万雷电汇成数道，朝着身形杀去，虚影瞬间又消失在茫茫乌云之中。
“天问第二剑，入道本心，何以坟之？”再次嘹亮声响，乌云黑幕之中，绽放无数极光，是强者的不屈，是勇者的战心。
透过些许微光，莫铮能看到乌云之中，虚影仍是傲立依旧，神采依然。
“用出最后的威能吧，我太清不需要你的可伶，也不会要你所谓的机会，更不需要师兄遗赠，所有的一切，我无悔。战，天问第三剑，证道三劫，天意难违？这，便是我给你最后的答案。”
在一阵阵雷鸣下，那笑声却是高昂依旧。
良久，苍天泣，寒雨下，笑声停，意志承。
莫铮右手撑着至水剑，背靠着太阿剑，头颅狠狠地点了三下。
……
六境之地西南方，梵净山，善佛人之圣地。
“咚，咚，咚”天雷寺的夜钟一声声回荡在梵净山的山林间。黄钟大吕之声传去，尽是慈悲，安抚万物。
只是，本该有的晚课诵经之音今日却没有按时响起，却有极大香火之烟萦绕寺殿上空。
众生殿门口，站立了数百佛门弟子。为首的便是，四个身披紫金袈裟的三个和尚与一尼姑。每个人都庄严肃立，低头向下望去间，只是眼中却带有些许慈爱与祈望。
法通大师对着站在自己右侧的尼姑问道：“定娴师妹，念仁如来之路不知此次能否问三心，结舍利，佛光普照。”
法海大师是个急性子，这几年来莫念仁的佛门功法在自己言传身教下已是问道七阶，资质罕见而又勤奋无比，法海大师的爱才之心溢于言表，“念仁这孩子，佛性高，佛心宽，定娴师姐你也认为念仁可以光大佛土吧。”
定娴师太没有达话，只是看一眼法通大师，淡淡地说了句：“但愿吧。”
这时，旁边的默默无语法善大师说道：“也不知道当初带念仁上山是否错了，师兄，时辰到了，我和师弟去准备了。”
不久，“咚，咚，咚”的钟声持续整整四十九响，伴随着梵音向世人预示着如来将至，钟声落，诵佛停。
只听法通大师佛口一开：“众僧跪，迎如来。”
众人跪拜，就连佛门四圣僧也不例外。
毕竟，天雷寺创立一万年来，这如来之路也只有寥寥三人选择此路，个中苦楚，非大毅力之人不敢走。
如来之路，非寻常之路，斩罪障，化恶业，苍生渡，如来方至。
三千世俗阶，佛心三问，莫念仁抬头望着众生殿，里面佛祖高坐，平掌爱世人。
法海大师如雷佛音传来：“如来之路，金刚血手，尝百苦，斩罪孽，愿行？”
莫念仁看着眼前戒钉，兴平气和，点了点说道：“愿行。”
三寸戒钉，寸寸入肉，一步一痛，这阶梯的戒钉无法阻挡佛者主佛之心。
尝尽百苦，知世人痛楚，方能有决心斩罪孽。
一千阶梯完，脚是血肉模糊，佛途却丝毫不乱。
法善大师看着莫念仁，老泪横流，悲情佛音出来：“如来之路，菩萨心肠，慈悲心，消恶业，愿行？”
莫念仁看着眼前亡魂，从容不迫，又点了点头说道：“愿行。”
点点亡魂，声声厉啸，怨念缠身，这阶梯的亡魂也无法动摇佛者向佛之心。
慈悲心，纵使无因之恨加身，也要无怨忏悔，感化恶念。
这一千阶完，怨气入体，慈心永驻。
法通大师又道：“如来之路，众生世界，发宏愿，度苍生，愿行？”
眼前阶梯已是空空如也，身背怨念，脚踩戒钉，莫念仁再点头道：“愿行。”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
自皈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
自皈依僧，当愿众生，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弟子一愿，世人身体健康，长寿永旺；
弟子二愿，世人家庭和睦，幸福安康；
……”
每一句愿望，疼痛便少一分，怨念便散一分。
千步来，疼痛与那怨念皆是散去，已是到了佛门四首面前，法通三僧看着莫念仁满脸喜色。
只是定娴师太又看了下法通大师，却问莫念仁道：“全大爱，舍小情，愿行？”
从未动摇过的佛心，从无停顿的行走，此次却是哑口无言。
心中那道丽影，自己终究是放不下。
莫念仁刚想说“小情也是大爱”时，却给法通大师打断了。
只见法通大师满脸追忆，“金身舍利不铸，银骨舍利加身，念仁啊，佛心有破绽，法号不能予。”
法通大师看着莫念仁神情低落，心中感慨万千。
红尘劫啊红尘劫，我法通佛途便是如此停滞，难道得意弟子也要如此吗？
法通大师，摸着莫念仁的头，一脸慈爱，“念仁，此番伤后便下山吧，红尘难了，如来无望啊。释恶，带你师兄先去后殿休息。”
释恶和尚扶着莫念仁，与他同年进入天雷寺，平辈中心里只敬身旁这人，不是他功法了得，而是心中承载太多。
“释恶师弟，师兄是不是很令你失望？”莫念仁语气低落地问道。
释恶和尚过来良久，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没有，师兄从来没有让师弟失望过。师弟佛途只有斩恶，不能明白师兄那佛心，可师弟对师兄唯有尊敬。师兄，虽说银骨舍利比不得金身舍利，可也总比师弟头上无舍利来的好吧。”
此后再无言语，唯有金刚护如来。
夜深，人静，心中佛音却不断。
再怎么咏颂经文，再怎么发下宏源，那根情丝始终斩不断。
莫念仁躺在床上，双目在清醒与迷茫，无惧与恐惧之间徘徊。
清醒是仁义之心的追求，是从小矗立在心中的夙愿。
迷茫是众生与恋人之间的抉择，是教义与情义之间的碰撞。
无惧是渡苍生之心不变，是对善意的执着肯定与期盼。
恐惧是爱你之心不死，也不愿意死。
“小柔，你还好吗？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没有死，所以我不能放弃。”六年前的那场杀戮，将你从我身边夺取，我不能恨那个可怜之人，只恨苍生有太多业火，太多苦楚。
仍记得寂静夜里，二人的甜言蜜语；仍记得归来路途，你的旭旭目光；仍记得父母之命……
太多的太多，最终汇成一个画面，那是一次黄昏树下，深情拥抱之后的誓言“我愿意娶你为妻。”
娶你为妻是我今生之誓言，我不会改变。
这道庄严神圣的话语如同雪山之上的一道洪流，从上至下，协千波之势，卷起千百雪域，用一丝丝热流溶解冰封万年的雪，化为一股股暖人的狂热。
骨骼百合之中终于开始蕴藏起情爱，也开始在佛途之中矗立起一道巍峨雄山。
既然教义不能容忍情与义，就让我开辟一条康庄大道，让众生知晓，让苍天明义，我，莫念仁，能够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
金身如来，大乘佛法最高者，焉能就不能有银骨舍利，佛生一众相呢？
思及至此，佛者双目浑浊不再，慢慢变得清晰，一点点金光在双目之中流转。
小柔，我来了，众生，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