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狼县城的城墙并不算高,守卫也很松懈,徐奂趁着夜色,将三个小家伙送到城外的一处村落,将他们安置妥当,几番叮嘱后,再次回到了店内。
此刻的皋狼城已经乱作一团,县令门下贼曹被抓,三个士卒被杀,这可是大案!县令当即下令,不惜一切,将此人捉拿归案。
这是县长郑琼的意思,更是皋狼县令门下贼曹杨全的意思,绑他的人手持令牌而来,必是刺史的门人,既然选择不杀他们,一定是想要查清楚此事,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暴露,所以,无论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县长来说,都要将此人围杀在皋狼城中。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后,郑琼和杨全带着那名叫做公明的校尉来到了一处小院之中,院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三人站在院外通报过后,被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迎了进去。
徐奂一路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一跃进入院内,在徐奂的轻功面前,小院的围墙如若无物。
一个道人在会客厅中和三人亲切的攀谈起来,从衣着上能看出,这些都是太平道的信徒们。
几个疑问浮现在徐奂的心中,一是皋狼的县长和这太平道是什么关系,二是莫不是这道士就是给刘老头符水的人?可是眼前这道士生的肥头大耳,又有几个小道服侍,和刘老提供的信息并不相符。
时间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道人走了出来,四人跪拜此人道:“拜见少师!”
“起来吧。”此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而后轻松的询问道:“事情办妥了?”
四人面面相觑,那道长起身道:“少师赎罪,点子有点扎手!”
“扎手?”那道士站起身来,看着堂下的众人:“你们是在告诉我说,这么大的皋狼县,竟拿不下一个人?”
“少师,那人的武艺不在公明之下啊。”杨泉出言道
“什么?”那道长脸上露出来一阵慌张:“他去哪了?”
“说来惭愧,他跑掉了!”郑琼说完,将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番。
那少师听完,脸色愈发难看,而后质问身边的肥胖道长道:“既然贼人还没抓到,为何便将他们带到此处。”
话音刚落,那少师好像意识到什么,而后站直身形,向院外喝到:“朋友,可否出来一叙?”
听到此话的徐奂并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跃入屋内,他没理会屋内的众人,径直坐到上手道:“既然太平少师相邀,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那少师也有些见识,先是听说徐奂武功之高可以拿下公明,又想胖道长带来其他人,不知是否有尾随,如今一试,见徐奂果然就隐匿在身边,便知道徐奂是真正的高手,出言示弱到:“小可唐周,拜见先生。”
徐奂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审视一番后,说道:“太平少师唐周?你鬼鬼祟祟,来我并州何事?又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唐周出言道:“太平道四处拯救天下苍生,光明正大,怎能说是鬼鬼祟祟呢?至于置先生于死地,更是无从谈起,只是听闻先生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所以遣人了解一番罢了,可是他们得罪了先生?”
“有趣,有趣。”徐奂并不准辩驳他话的真假,他没被伤到毫分,便也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继续问道“那么说几日前,在龙王山脚下就是你了?”
“正是在下!”唐周出言回复道:“我路过那里,行医一日。”
“好,可否把你的药拿出来。”徐奂又说道
“药?”唐周故作疑问的说道,而后拿出来一包符纸的灰,说道“先生说的可是这天师的符灰?”
徐奂拿过来唐周手中的东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而后说道:“这里面怕是不止有符灰那么简单吧,说,还有什么?”
“自然是天师的法术。”唐周自信的说道。
“天师的法术?”徐奂反问道,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再次询问道:“是吗?”
唐周看着徐奂脸上的笑容的心中咯噔一下,这笑容看似柔和却暗藏一种说不出的厉害,但是依旧嘴硬道:“当然!”
“哗!”徐奂的长剑再次出鞘,架在了唐周的脖颈上,屋内众人,看到徐奂拔剑,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就算是反应最快的公明,准备拔刀反击的时候,徐奂的剑已经架在了唐周的脖颈上。
“大胆!”县长郑琼怒喝道:“光天化日,本官面前,你是要行凶吗?”
徐奂并没有放下长剑的意思,轻蔑地看了一眼郑琼,冷冷地说道:“你在威胁我?”
还没等郑琼回话,唐周赶忙说到:“都别乱动。”
徐奂看向了唐周说:“不错,你是个聪明人,说吧,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
唐周双腿颤抖,再无之前的气势,他重重的喘息几口,说道:“灰中…还放了罂粟。”
徐奂听到这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郑琼,杨全和公明看向了唐周,罂粟是什么,在场的人都听过,可以让吃过的人兴奋起来的草药,宣称拯救苍生的太平道到底靠什么救人,答案呼之欲出。
郑琼死死的看着唐周,他拼上了身家姓名,一县之长的位置,追随太平道,没想到,太平道玩的竟然是这种低贱伎俩,郑琼气的浑身发抖,死死地盯着胖道士,他本是汉朝的县长,是一方父母官,就是因为信服太平道有治病救人的本领,想要造福于百姓才加入了太平道,万万没想道,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宗教就是这样,当愚人昧人的手段被揭穿时,随之而来的,是这个人信仰的崩塌。
然后徐奂轻蔑的看了看大堂内的众人,真是可悲,继续对唐周说:“拿出来!”
为了保命,把这秘密都已经交代了的唐周,又怎么会舍不得这点罂粟呢,他赶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递给徐奂。
徐奂接过了小瓶,闻了闻,确定是罂粟之后,收入了怀中,而后说道:“告辞!”
“你不能走!”杨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言叫住了徐奂,而后又看向了郑琼说道:“他是刺史的人,不能让他走。”
郑琼又怎么会不懂杨全的意思,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到刺史的耳中,那绝不可能不了了之,但是郑琼更为清楚的是,眼下他拿徐奂一点办法都没有,稍作思考,只好对徐奂说:“大侠请自便。”
徐奂握在剑上的手松了松,而后收回了长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待到徐奂一走,县长郑琼狠狠地瞪了唐周和胖道士一眼,出言道:“告辞!”便带着杨全和公明离开了。
郑琼回到县衙,他将自己独自关在了书房之中,他好恨,他知道接下来太平道要做什么,他本想做开国的功臣,现在看来,张角的这个使者,不过是个软骨头罢了,他对太平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认可,想了一阵后,他唤来门下的督盗贼,让其将小院中的一众道人全部格杀,只将唐周活捉,只有这样他才能先一步和黄巾撇清关系,求得一线生机。
哪知道督盗贼前脚刚走,杨全便带着公明冲了进来,杨全再无往日对郑琼的唯唯诺诺,出言道:“大人这是何意?”
“我在救你我的性命。”郑琼回答道
“大人,胡道长刚传信来,他已经抓到了那剑客带着的三个孩子。”杨全说道:“大人何不再考虑考虑,再做打算。”
郑琼闭上了眼睛,他在权衡,他所思考的根本不是那三个孩子,而是眼前的杨全,他能感受到,杨全为黄巾效力的决心并没有因为今日的事情有丝毫减少,现在看来,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杨全冲动起来不管不顾,他自己怕是会身首异处。
而公明却惊愕的看向了杨全,徐奂昨夜从皋狼离开的路径是被他发现的,他选择告诉他信任的杨全,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全竟然从那三个孩子下手,他的内心,对杨全生出了阵阵鄙夷。
郑琼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杨全,杨全同样看着他,这是生死对视,生死抉择,在郑琼看来,他无论如何选择,好像都是死路一般,现在他必须把握住眼前的一线生机,他出言道:“杨全,我令你拿下那剑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徐奂并没有意料到黄巾能找到他的三个徒弟,他不急不忙地在皋狼城中又换了一些物品后,回到村中,却不见了徐福等人的踪迹,心头一紧,寻着脚步再次来到了皋狼城中,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唐周住的小院中。
小院的围墙上布满了弓箭手,而小院内,几个道士将刀架在了徐福三人的脖子上,这是一个公开的圈套,但是徐奂却非钻不可。
“现在给你个机会,入我太平道,我便放了他们。”胡道长举着刀,逼迫徐奂道。他清楚地知道,凭他们几个的实力,无法与徐奂抗衡,只好出此下策,如若徐奂为了三个小孩儿的命选择入道,正合他的心思,一旦徐奂答应,他就不怕徐奂反悔,像徐奂这样的高手,一个唾沫一个钉,根本不会选择反悔。
“父亲,别管我们,杀死他们!”被死死的压在地上的徐福愤怒的说道。
“这是你儿子?”胡道长拿着刀尖挑起了徐福的脸,审视一番,说道:“长得挺像。”
“对,师父,别管我们,杀了这群坏蛋。”一旁的辛义附和道。
“这是你徒弟?”说话间,胡道长的刀移到了辛义的脑袋上,那胡道长心里打起了算盘,徐福是徐奂的儿子,如果杀了徐福,徐奂必然会血洗此地,但是杀了辛义的话就没那么严重了,一旦徐奂看到他们真的动手杀掉辛义,一定会选择服软,因为他不可能放弃他儿子的性命,于是他再次质问徐奂道“回答我!你答不答应?”
徐奂不禁有些后悔,这次他带三个徒弟下山,本来只想让是三个孩子见识见识山外的世界,却没有想到会卷入这件事情中,此时出手同时救下三个孩子吗?他有这个能力,但是可能顾及不到躲避四周的弓箭手,那便难上加难了。
正当徐奂犹豫之际,丧失了耐心的胡道长,一刀砍向了辛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