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霞。
已经数不清究竟用多少人的血沾染了这片白色的土地。覃渊沉静的眼眸略过一丝深幽,手起,痕退嗜血狂然。冷眼一瞥身旁倒落的三派子弟,覃渊不禁怅然:“派中子弟本就为听令行事,不是在牵扯无辜么。”
清羽笑了起来,因着戾气变得几分阴森:“入我门派,便生死都是我派人!”
“呵呵……”摇了摇头,算是知道交谈无用,他们就是想要用人海战术将他们逼至死境。多说无用,覃渊一挥痕退,乌金的长剑发出沉吟声,一剑下去,眼前的几人挡住了的破了些衣裳,未能挡住的,便在此刻成了剑下游魂。
韩浪大笑几声,流光骤然泛出光芒,刺得眼生疼,面目在流光晃眼的剑光中变得狰狞:“那便让他们做你们的垫背!”
韩浪一招未尽,覃渊又出一招,眼前的人越来越少,三派人数都已损伤过半,流苑清羽、玄机贤楚、唐门唐啸相互瞅了一眼,大袖一挥,铮然道:“门众弟子皆退去。我等三人应战便足够。”
覃渊深幽的瞳仁一直未变,冷然看着三人,冷哼一声,手指轻轻抚过痕退,到剑尖时蓦然指甲刮出刺耳的声音,微微扬唇,面目和善:“那便战上一战,该还的,也都还了来。”
看着已经溃败不堪的阵,云瀚像是看见了鬼魅一般,慌乱的朝后退了退,忽而定了定心神,看向李箫昀。
水寒冷声道:“长老是想瞧瞧我们易水山庄是否有叛徒么。”
云瀚只是笑了笑,未曾置一言,一只手朝着几人抓去。初雪依旧跪在地上,颓然的双手覆在雪地中,水寒双目一瞪,一道厚实的冰墙拦在云瀚眼前,一爪也只是将冰墙抓出个窟窿。
水寒才准备笑笑,却听见晓鸾的惨叫声,瞪大了眼转过身去却是看见晓鸾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头顶一根针正从眉心插进去,身后的血并不是她的,却像是从她的身体中流出一般,震慑心神。云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唇角轻轻勾起,对着水寒的目光不知是赞叹还是厌恶:“易水寒,方才见你,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佩服的女子。只是……这世上女人的传说只我一人便好。”
“晓鸾!”被玄机门的弟子缠住,霍焰看着晓鸾的眉心被一根银针穿过却没有任何办法,声嘶力竭的叫喊带着满满的怨愤,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手下的动作霎时狠戾许多。兴许是被这般的霍焰吓着,玄机的弟子顿了顿,让霍焰有机可乘飞奔到晓鸾身旁,颤巍巍的手伸了几次都不敢去触碰那个倒在雪地中的人。狠心一闭眼,手向着晓鸾伸去,却在要触及的时候顿住,颤抖着吐了一口气,终是不敢触碰对不对……笑道:“夫妻……夫妻……”无比哀戚的目光投向水寒,淡淡笑了笑,“师妹,师兄自私一回可好。”
水寒眼中热热的,死死咬住了唇,一个字未语,只是将头转了过去,只是轻轻地一哼,她便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阖上眼,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父亲,朋友……她能够做到的有哪些?她能够得到的有哪些?若是方才便随了晓鸢与晓鸾,不来这边,那么很久以后,在某个地方,晓鸾会等着霍焰的回来,晓鸢也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的丈夫回来。在暖阳中笑得无拘无束,她去看他们,见到的是她嫉妒的,也是她所祝福的幸福。
“因我而起祸端。”忽然,整片雪地上飘荡着空灵却飘渺的声音,水寒垂着头,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切本该预见。生死有数并不在此,万物轮回亦从天道。凌虚扰乱,我以空幽谷主之名,解此罪孽,诸位可有异议。”
正在厮打的几方顿时停了下来。这话说的是……空幽谷主?众人皆未反应,唯有那个背着弓箭的少年虔诚恭敬地屈下身体,淡然道:“无异。”
其他人却是愣住不动。都知道空幽谷是个神秘的所在,怎么易水寒便摇身成了空幽谷主?云瀚脸色蓦然变得铁青,这种时候空幽谷又出来干扰。阴鸷的目光狠狠钉在水寒身上,慢慢转向身边的几人。易水寒动不了,可其他人呢?易水寒纵然是空幽谷主,能护得了多少人。
骤然的狂笑:“易水寒啊易水寒!你以为就凭一个空幽谷的名号便可以敌过这在场的所有人?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云瀚目光陡然凛冽,一甩衣袖,五爪朝着虚空一抓,那个方向站着的一个易水山庄弟子脑袋瞬间移了位。水寒双目怒睁,这种情形下,云瀚竟然就这样动了手。身体气得直发抖,这名号也吓不住他们,在幻音宫上来之前的这段时日该如何是好?
睦彰和曦容依旧坐在大厅内,双双叹了口气。两派弟子中也沉默的垂着头,不敢发出一言。手却是越攥越紧,不住的颤抖。愤怒,在胸膛咆哮。忍不住便想要怒吼。
清羽、贤楚、唐啸三人交替步步紧逼着覃渊韩浪二人,两人越战越吃力,绮缨当即插了进来,清羽一见她流苑弟子居然帮着覃渊。心中燃火,下手更是狠戾。同样是三人,却是覃渊三人占了下风。可是见着绮缨偶尔有时却又是对着覃渊动手,清羽有些弄不明白。
云瀚朝着那边一看,笑:“你能救多少人?你们俩能够救多少人?”
手一伸,又是一个弟子倒下。李箫昀在一旁敢怒不敢言,云瀚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手指只是一挥,又朝着李箫昀的要害击去。水寒不再迟疑,掀起一旁的树枝握于手上挡下了那迅猛的一击。肃然抬眸:“易水山庄弟子,非你能动。”
云瀚弯了眉眼,身后云澜云海云涛都已经起身,静静看着水寒,眼中却是有着不言语的杀意,云瀚偏头看了看身后,笑:“那便看看,我能否动得。”话音未落,三人便已经掠入易水山庄弟子中间,兵刃相接,一声声惨叫一道道血迹弥漫在整个雪地。
周身的杀气腾然而出,水寒咬牙,冲入人群中,朝着三人追去。三人却是移开了方向,山庄弟子惊恐之际全数朝着四周躲散去,人是散开了,只是三人不同方向一个个杀了过去,没有多长时间,倒下的弟子越来越多。嘶吼声,打斗声,抽气声,愤怒的咆哮也混杂在内,却是无能为力。三人的默契是十多年来打磨出来的,竟然一时间没有人能够阻止。覃渊韩浪向前才迈了几步,清羽一类人便又缠上来。死死堵在这里,让两人望得着却救不到。初雪也追了过去,只是两人只能追上两人,云海云涛没有几招便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正要去追云澜之时,却又看见云瀚一只手将李箫昀的脖子生生给拧断。
水寒骤然停了下来,冷然的怒气充斥在周围,大厅里的天都弟子与栖霞弟子都忍不住一缩。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骤然的安静,让所有人不安。
覃渊皱了皱眉,不与几人纠缠,退回到水寒身边,看着一地狼藉,踟蹰:“水寒……”水寒微微抬了眸,瞥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了起来:“若是爹爹将凌虚给了我,哪来的这么多事,哪有这么多人给这些人的欲望赔命!”显然不知该说什么,覃渊就愣在原地,水寒扫了扫周围,一旁早已经退到了大厅中只是朝着门外偷偷看着的水碧,仿佛是疲惫的声音:“照顾好水碧。”便一步步向前,逼近云瀚。
仿佛是千年寒冰的冰冷,围绕在了这片雪地上,云瀚身体不受控制的缩了一下,或许是恐惧的下意识反应,朝着身后退了几小步,水寒却是站在整片雪地的中央,停了下来:“我已无牵挂之人,你还有什么可以制衡我。四长老,流苑,玄机,唐门,你们,要如何对抗我。”
初雪皱了皱眉,站在雪地中央的女子明显稍稍弓了背脊,兴许他人看不出来,可他太了解不过。又发病了……跃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看过来的同时对她笑了笑:“我陪你。”三个字就像是临死前的两夫妻,完全没有让人看出异样,覃渊只得稍稍侧了头,不去看。初雪脑中想了千百种方法,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如今的问题。方才一来便动用真气,虚张声势了这许久,恐怕是到了极限,这种境地,对方还有这么多的人,而自己这边,却寥寥可数,该如何才能坚持下去。
正当初雪担忧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乐鸣之声,覃渊眼前一亮,看了过去。果然不久之后浩浩荡荡从山门方向的那条路而来的人让四长老他们怔住了。
全都是穿着妖娆的女子,手上拿着各式的乐器,中间八名打扮得苗疆味道的男子扛着一张床榻,一个中年的妇人斜躺在床榻上,疲懒地眼神瞅了瞅这边。
云瀚皱了皱眉。
幻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