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战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就是在这种“花团锦簇”下度过的,隔三差五就有不认识的女生跑过来递信、送礼物。班级里的同学也已经大多习惯了这种状态,只要班级门口出现个陌生人——女性,百分之九十就是许战的仰慕者。走廊遇到个女同学,不用开口就可以自然地回答道:“找许战啊?他在……”别忘了还有那个对许战不离不弃的李静,每当她遇到这样的女生,她总会凶巴巴地告诫别人不要对许战存有非分之想。
因为许战的关系,高二4班的同学们好像脑袋上都顶了一个光环,走到哪里都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哇,和校草在一个班级!也免不了有人来套套近乎,问问许战的喜好,还有甚者想要托人来牵线搭桥。苏小梅似乎也早已接受自己身边存在着的这样一个发光体,沾染了星光的同时,也少不了招来一些嫉妒。也有人暗暗打探许战身边经常出现的三个女生是什么来历,苏小梅他们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们不解的是像小梅这种乖乖女怎么能和他混为一谈?匪夷所思!多数人还是会把矛头直指尚文文,毕竟她在外貌上和许战更搭调,俊男美女的组合。暗地里有不少人对他们的关系进行着揣测,也有小部分会说尚文文性格高傲,除了好看了些也没什么才华,配不上阿战。当然,这里面充满了酸柠檬味儿,嫉妒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呗!尚文文可是不会在意这点非议的,她每天依旧乐滋滋地和许战他们在一起。或许,心里还在窃喜大家能把她和许战的名字放在一起联想……
就这样,学期快临近尾声了。
这是下午的一节数学课,才上了几分钟。“噔噔噔!”走廊里走过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身影——班主任夏老师。她平时可是不太会在别的课上出来巡视的。高二了,都快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学生!话虽这么说,但是学生看到了班主任总归是有点“耗子见了猫”一样。那几个插科打诨的赶忙挺直了脊背,齐刷刷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板,好像一直在认真听讲似的。夏老师轻轻地敲开了门,并没有走进来,看来不是来巡视的,是有事吧!大家心里面那么琢磨着。只见夏老师在数学老师的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数学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然后,夏老师朝着许战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许战,你赶快理好书包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被夏老师这么一说,许战一改慵懒的作风,赶紧收拾了起来,一点不敢耽搁。他的脸上竟显出些许着急和紧张,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苏小梅心里充满了担忧和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苏小梅带着这股子疑惑忐忑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早操铃都响了,许战还没有出现。睡过头了?不太会吧!和昨天的事有关?该不会犯了什么事被学校处罚了吧?苏小梅开始了胡思乱想。她趁着去排队的时机问了问丁宁。丁宁也是满腹疑惑,不知道任何的情况。第一节课,第二节课……直到放学,苏小梅还是没有盼来心里所想的人。这实在是太反常了!怎么会一天都没有来?还没有请假。如果是生病的话,班主任平时总会提到一句两句。况且,昨天早上看他也好好的呀!反复的猜测并不能解决问题,苏小梅甚至想和丁宁提议直接去许战家里看看,可是这样未免也太冒昧了吧!理智让了她开不了口。好吧,也只能等待了!
接下去的三天,苏小梅恍恍惚惚地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没有许战的日子竟这么难熬,这是她之前所始料未及的。他消失了整整三天!夜深人静,苏小梅想起许战时,她的脑海里会浮现出各种千奇百怪,甚至是可怕的联想。一些通常在电视剧中出现的桥段也被她想到了。想着想着,内心的焦急、不安像洪水猛兽般涌了出来,就连眼角湿润起来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第四天的早晨,他出现了。在苏小梅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许战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低着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脸忧郁的样子。眼睛似乎有点肿,是没睡好吗?脸部的轮廓更加清晰了,面容显得憔悴许多。这三天他经历了些什么?感觉在他身上发生过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个眼睛里装着星星的男孩,此刻眼神黯淡得失去了神采。看到他这副样子,苏小梅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问许战发生了什么。她刚想开口,却看到许战忽然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显然是一种逃避。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此刻苏小梅就站在他的身旁。好吧,不想说就不去问他!苏小梅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没过一会儿,丁宁和尚文文结伴走进来。她们也看到许战出现了,尚文文眼里冒出了惊喜的光。当然,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善解人意,一定也不会先开口的。果不其然,丁宁用手一拍许战的肩膀:“兄弟,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怎么杳无音信啊?”难得从丁宁嘴里吐出一个四字的成语!许战不愿意开口似的,回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事!”便起身往教室外走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丁宁,隔了几秒,丁宁开始发作:“哎,这个许战,几天不见开始摆谱了!人家关心他一下,居然这样冷淡!”苏小梅还是能感受到许战身上隐约透露出来的一份阴霾。她立刻解围道:“也许是心情不太好吧,别去问他了!”
也许是怕还有人来“关心”吧,也许是心情的低落,接下去的两三天里,许战几乎一到下课就消失不见了。有时候能发现他独自站在走廊最最尽头的楼梯口,靠在墙壁愣神发呆。上课的时候,他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板。老师们也好像不约而同地在这几天里对他特别通融,竟没有点他的名,也没有叫他站起来。每一天的中午,许战也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有和丁宁他们一起。放学后,也是自己一个人早早地骑着车离开了。丁宁则赌气故意不去搭理他,连带着尚文文和苏小梅也一起不去靠近许战了。毕竟,不管心里怎么想,身体还是要站在丁宁这一边的。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苏小梅从许战的表情,从他的举止中隐约感觉出他身上的一种悲伤和痛苦。他究竟承受着什么?苏小梅常常看着许战的背影发呆,问着自己。她又在心里默默地想,或许不去打扰他才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差不多隔了四五天的一个早晨,一大早,丁宁进来的时候就神秘兮兮地赶忙把苏小梅拉到了厕所里。苏小梅一头雾水,想着丁宁又要来说什么新八卦。丁宁仔细地检查了厕所里的每一个格子,确定没人,才低声地对苏小梅说出:“小梅,你知道许战这几天怎么了吗?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班级里只有你知我知。”看着她少有的严肃,苏小梅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昨晚,我妈在小区里看到了许战一家,他肩上戴着一块黑布,他妈妈头上还戴了一朵白花,母子两个人眼睛哭得红肿,十分伤心的样子。”苏小梅越听越紧张,心好像都要拧巴在一起了。丁宁还在继续:“我妈后来从邻居那里打听到,就在上周,就是许战被老师叫走的那天,他爸爸病情恶化突然过世了。听说他爸爸得的是肝癌,已经住院好一阵子了,他转到星城来也是这个关系。”所有的谜团豁然解开了,苏小梅震惊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以致于后来丁宁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只记得又重重地嘱咐了她一句必须要保密!难怪许战会变得如此沉默、如此憔悴,变得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天呐,他正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变故!这些天,他该多么难过呀!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将来他该怎么办?苏小梅联想到自己温暖的家庭,和蔼可亲的父母,她难以想象许战身上所承受的痛苦。苏小梅的心也不由地替他一起痛起来,也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份怜爱,眼眶微微发红。
那一天,苏小梅好几次偷偷地看着许战清瘦的背影黯然神伤。很多次,她脑海里回绕着丁宁在厕所里告诉她的话,胸口便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堵住了一样,喘不过气。她感到,许战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伤痛的。她担心许战,担心他把自己封闭起来,担心他把所有的伤心痛苦憋在心里,憋出病来。然后,她感同身受似的也心疼起来。好几次,她想要给予安慰,给予关切。可是,既然许战没说,那他就一定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痛楚。是的,男孩有时总是喜欢把自己的伤口遮掩起来,故作坚强。因此,苏小梅只能在心里静静地守护着他……